文/环珮空归

白流苏出场。

　　28岁的她一定是射手座。这么乖戾散漫，又能在关键时刻出人意料露一手的，只有射手。张爱玲说，本来打算让白不止30岁，怕读者不能接受，就削去了点。后来发现当时离异的苏青也是28岁。

　　我也喜欢女人28岁。头面圆润了，又内敛了青涩。可这个数字在我们身上不肯定格，那随它去，它走得越远，我们的故事越多。

　　彼时的她在上海，在白公馆内，在和范柳原初见甚欢，在遭受了三奶奶四奶奶指桑骂槐后，冷笑着点上了蚊香。

　　谁说她就是任人摆布的？走着瞧好吧。

　　这一瞧，果然好戏连台，结局大家也都知道。有人说，嫁了这样不逊的范大爷，结局未必是好。是，她不过在赌一口气，幸喜赌的还算上乘。可那个时代，那个环境，张爱玲还能给她安排出更好的出路吗？

　　今儿，我是白流苏。穿越时空后的我，唯一能模仿的只有点蚊香。一大屉子香烛，竟然找到了龙涎香、茉莉香、菩提香。

　　这夏，本该是属于茉莉的。可“龙涎香”三字甚好，选它。

　　点了一柱，打字的时候回头看它，猩红上顶着一大截香灰。这味道，香艳中带着神秘，太浓郁，并不令我喜。我忍受着，只因它是“龙涎香”，听上去很美，看上去也很美。

　　看上去很美。是宁财神在《武林外传》中的一句话。这是一句经得起揣摩的话。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看上去很美，简直是人间尤物，缺点也成了白玉上的瑕疵。当你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结局看上去很美，似乎为你量身定做，所有的阻力也只会让结局更壮烈。

　　白流苏和范柳原，是两个看上去很美的人。白有“纤瘦的腰，小小的脸，萌芽似的乳，娇滴滴的清水眼”，范“粗枝大叶，也有他的一种丰神。”他们的婚姻除了天时地利，更是斗智斗勇的结果。但俩精明人的后半辈子，能一帆风顺么，悬。

　　按惯例，故事总是在王子公主的婚礼后结束。张爱玲同样将故事终结到了这里，只勾勒一句“白又在灯影里点蚊香”，其余的，张说“不问也罢！”

　　不问，也罢。大家心知肚明，琐碎的日子就这么耗尽了前半生的故事。看上去很美的故事。

　　而看上去很美的“龙涎香”，它并不是龙或者某种动物的垂涎，是抹香鲸鱼的肠内分泌物，即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