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远,歌于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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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一旅游类稿情感旅游作业 |
分类: 独坐幽篁(偶尔装模作样) |
《江南心》2013.5
文/环珮空归
夏夜,躺在中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地板上的鞋子,轮廓模糊,觉得并不能摸索到。有人开了小半截窗户,风便如钝刀片般刮在身上,不偏不倚,非常不适。在床铺上辗转反侧,有列车员轻轻路过,却不想求助。
因单独出行,起初不敢下车买东西。生怕列车就此起步,将自己遗弃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
但总归忍不住,在第三次停靠的时候,出了车厢。清冽的空气,寥落的行者,远处有辆售货车,存有包装好的水果。隔着塑料薄膜看,似乎新鲜,便买了一盒。卖家睡眼惺忪,用粗糙的手指摸索着打开一个铝制饭盒,将钞票放了进去。
下铺的少妇带个三、四岁的孩子,小泥猴样爬上爬下。我递了水果给他,他啃来啃去,含糊不清地和我搭话。少妇用伶俐的口舌不懈地和列车员交涉,想免去孩子的车票。于是他们的争论辩白,就烦烦琐琐了一路。
在嘈杂中恍惚着,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心仿佛丢在了一个遥远的村庄。
黎明时,会被列车员推醒,换了票。挤到车厢拐角处逼仄的洗漱间梳洗。照着那不甚明了的镜子,整理凌乱的衣服,用木梳拢毛糙的头发。凉的水,泼在脸上,大颗大颗的坠下来,越发衬得面色苍白。呵红颜若失,还说什么最爱发如雪,倒宁愿白衣胜雪,在车厢的夹缝里存点尊严罢。
欧阳修的负者歌于途,至为沉重。常会放下靠窗的硬座,用自带的杯子倒上白开水,机械地一杯接一杯喝。灰扑扑的城市,从窗外呼啸着闪过。
一列快车停靠,载着准备度夏令营的孩子,能清楚看到那些乌黑的小脑袋在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整列火车都因此有了生机,和我们这边的落定倒像是最恰当的反义词。只有他们才配坐疾如风的车,载满我们已经失去的东西一路行走。
小旅馆的托儿趁机三三两两上来纠缠,争先恐后自夸本店价格低配置好位置佳,台词有点仿了征婚广告。我点点头,微弱地说,有亲戚接。他们便扫兴散去,举着旧旧的牌子继续招徕,发现目标再一拥而上。
修改于2009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