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要博雅成了伪古董
(2009-09-22 16:57:00)
中大“博雅”学院35名“精英”迎来了自己“博雅”的第一课,诵读《诗经》,且是中华书局之繁体竖排版的本子。
当许多可怜的小孩子被家长和某些热心诲人不倦的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士,要求背诵《弟子规》的时候,当于丹女士的《论语》鸡汤热卖的时候,终于有所谓的“精英”要在神圣的高等学府里“博雅”繁体竖排版的《诗经》了。不知道中大此举是否可视为与人大国学班的南北遥相呼应,但无论如何,至少表面上这似乎可以说明,今天我们终于开始回归祖宗了。
也许对于这种回归我实在是应该赞美而不是批评,然而没办法,说实话我是被可以想象的“精英”诵读声彻底的败坏了心情,因为那恐怕真的是很难动听的声音使我怀疑,这批“精英”最终究竟是会被博雅还是会被书呆?
中国古书,传统乃四部分类,所谓经史子集,用今人的眼光看,这种分类其实是很奇怪的。如《诗经》一书,用大白话说就是,同样是诗歌,经过了孔夫子删定的就是经,而后人所写,无论是谁,大抵只能归入集部。再如《春秋》,这同样是归属经部,但为什么后代所修,即使伟大如《史记》者,也只能是史部存焉?而用今人的眼光看,《春秋》与《史记》其实那就是历史罢了。
就那么六部书,被从各类中单独抽出来,而单列为地位崇高之经部,盖因在儒者眼中,天下之大道皆载于六部书中。
然而,我的疑问是,如今中大的博雅精英诵读《诗经》,是着眼于诗歌的艺术?亦或着眼于其所载之圣人之道?倘若是诗歌的艺术,《诗经》那其实还是艺术的幼儿期水平,换言之,《诗经》之被重视,并非其诗歌艺术。倘若是圣人之道,则似乎又选错了对象,以六经论则当首推《易》;以儒门论,则宋儒所重视的《大学》、《中庸》其实更为靠谱吧?
自近代引入西方学科分科体系,原四部分类之下的诸般书籍究竟归于近代之文学、哲学、史学等等究竟何种学科,这问题其实曾经困扰了国人很长时间。而现实的解决之道则是,一方面强调文史哲不分家,一方面对于同一部古书,举个例子,就如《史记》,是即可以文学之,也可以史学之,如《论语》就更是文学、史学,哲学共同之了。
之所以如此,不是今日之学人糊涂,而实在是由于各学科视古书之视角不同罢了。换言之,读古书,首先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自己阅读的立足点何在?以及你要从中读出什么?复古从来就不可能是简单的回到古典,随意翻翻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学人作品就可以明白,所谓复古其实是通过对古典的重新诠释而进行的创新。
从这个意义而言,读《诗经》,重要的不是诵不诵,为诵而诵那是浪费口水;也不是必繁体竖排而不可读,这种形式主义搞不好那就是玩一把古典儒雅秀。
从重新诠释古典的角度言,笔者以为,不通西学则无以言真正读懂古典,其实这一点陈寅恪等老一辈学贯中西的学人早有论述。
如是,则以如今大一学生之学力,专修古典之博雅,或许更可能的是把自己读得也变成了古书,从而走入历史和告别了当下和未来。倘若所谓“博雅”的精英之未来就是如此,则没有也罢,因为这纯粹是伪古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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