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顺风
昨天看了冯德伦、钟欣桐主演的《犀照》，一个最最善良的家庭，遭遇一种最最不幸的命运，得到一段最最令人扼腕的结局，其中所希图演绎和揭示的，是人性？是人生？是人之爱？还是人之恨？看完此片，我几乎无法归类这部片子，是一部伦理片？爱情片？悬念片？鬼片？还是一部以人性善恶随意铺陈故事的散文片？
冯德伦扮演的刘诚离开深爱的妻子到省城开办药坊“仙草堂”，他最信任的助手彭四为了谋夺刘城财产，纵火烧光“仙草堂”的全部家当，烧死七个伙计，反诬刘城放火杀人。在他离家期间，彭四还假冒刘城名义写信谎报遭难，让他妻子变卖家产寄钱解救，直至倾家荡产。刘城被处斩后冤魂不散回到老家，他的妻子无法承受巨大精神压力已自杀身亡，留下女儿一人艰难度日，她燃烧家传秘制的蜡烛后就可以看见死去的父母。彭四追来谋夺刘城祖屋房契，蜡烛已经用完，刘城眼睁睁看见彭四虐待他的女儿而无能为力。最后刘城的女儿点燃了父亲留下的犀牛角，在“犀照”中刘城终于显形杀死了彭四，但他还是摆脱不了与女儿永别之苦，带着满腔遗憾走上转世之路。
全片情节简单，除刘城一家和彭四，虽然还有钟欣桐扮演的青年女律师小芊、处斩刘城的刽子手等角色的出现，但我们非常清晰的看见，作为无辜的“善”的化身的刘城一家，与作为穷凶极恶的“恶”的化身的彭四的两极对立，成为全剧的绝对内容重心。在悲剧性的情节演绎中，观众不断陷入天道不公的愤懑和失望，不断为刘城一家悲惨的命运惋惜喟叹，至于小芊对刘城的暗恋、刽子手对刘城的点悟等种种枝节性情节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全剧在情节上的善与恶的对立，似乎也在暗示人性中的善与恶的搏斗的宿命：彭四最终死于非命，但是他的一死，仍然无法弥补刘城一家所遭遇的巨大的不幸，尤其是父母双亡的刘城的女儿的命运更紧扣观众潜意识中的同情心弦。蜡烛光下的刘城冲着女儿大喊：“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万一爸爸哪一天不在了，你应该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去做”，他却不知道他的女儿早就知道他已死去，因为蜡烛一熄灭，她就看不见自己的爸爸——可是她还是要假装看见，一种共同的美好的自我欺骗。
是不是在人的本性深处，自私和丑恶暴戾的一面总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是不是恶之花的肆意绽放总是只需要面对轻描淡写的薄惩？如果做恶的代价远远小于做恶的所得，如果为善的所得远远小于被害的所失，那么真实而残酷的天理在纵然人类走什么样的道德之路呢？《犀照》照出的鬼，是善良而无辜的，其中也照出了一个深刻的人类道德的悖论，那就是善恶并存的人性在斗争和分裂中，最终嬗变出的是善的苦果还是恶的恶果？《犀照》不是为了催生我们的眼泪，不是为了压抑我们的心情。但是，他确实触动了我心中深处的悲悯，甚至引领我的意识走向人性本恶的逻辑思考中。
剧中刘城对妻子的爱情，也有颇可回味、颇可“犀照”之处。刘城刚刚回到老家看见妻子的鬼魂，还不知道妻子已死，当他被女儿带到被老鼠啃噬的妻子的尸体前，他的悲伤演绎出人性善的另外一面——在命运的巨锤下，善良的人性唯一可以引以为豪的，也许只是一种对于悲剧的逆来顺受和麻木。对于很多死去，你可以不喜欢他，惧怕他，回避他，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改变他——这难道不是我们每个人应该经常对自己说的话吗？在片中，刘城的眼泪不会一直流下去，他还要从彭四的毒手下保护自己的女儿，他还要无奈的走那轮回之路。
爱情，是青春的专利？是韶华的惊鸿？是年轮永恒的敌人？当我们老去，当爱人离开，爱情还那么绚烂吗？爱情还在心中吗？如果说爱情和亲情、友情都是人类最善良和最美好的感情，那么遭遇命运的善良，是以什么来保护自己的脆弱的呢？当我们看见衰老的父母干涸的眼眶，他们对自己已经离开人世的父母的身影，还象他们童年、青春岁月时那么清晰吗？当我们听到年轻时的朋友辉煌和灿烂，他们还会记得我们吗？命运只是铁定要走进我们生命的事实，加上暗礁一般随处出没的人性之恶，在这样的双重桎梏中，我们的人性之善为什么竟然仍然如此的顽强？难道不是因为，善良本就是人类不离不弃的天性吗？
在磨难面前，可以照出真实的人性和自我。去看一看《犀照》，如果你的眼睛或者心灵湿润了，那么为自己的善而欣喜吧；如果你的眼睛或者心灵仍然是沙漠一般干燥，那么你是否需要提醒一下自己，怎么样更好的挖掘心中的善的宝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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