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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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回家给去世多年的父母扫墓几乎是我每年固定的行程。又是一年清明时,为了父母,我回到了故乡四山村。村子南面的老睢河岸上的杨树正在急忙抽出鹅黄色的嫩芽,蜕掉那些保护嫩芽整整一个冬天的芽壳;落在地上的芽壳一不小心踩上去,就在鞋底上粘成一团,像一块炒鸡蛋牢牢地粘在鞋子上。靠近水边的柳树则披着长长的绿纱,随风摇曳,不时地吐出团团柳絮,飞向天空,飞向田野。地面上的蒲公英悄悄的开放着司空见惯的黄色花朵,低调而执著的洋溢着平凡普通的生命风采。还有一种被称作"齐齐菜"的野菜,嫩嫩的枝条和菜叶伴随着几朵玫瑰色的小花,散落在野草中间,点缀着老濉河岸上看不到头的茫茫绿色,看去非常美丽。老睢河的水面不怎么喜欢表现自己,几团绿中泛黄的榨草闷在水面以下,略有污染的河水给人留下不够清洁的感觉,偶尔翻起几个小小的涟漪,大概也就是那些刚出生的小蝌蚪的作为。远处的麦田更像是绿色的波涛,在春风地鼓舞之下,一浪高过一浪的传递出丰收的预期。几位放羊的老者,拿着鞭子晒着太阳昏昏欲睡,任羊儿们自己决定对于青草的取舍。
老濉河北岸一望无际的绿野中,就有父母长眠处所,坟前的墓碑告诉路人他们有多少儿女和孙辈,旁边插满的塑料花和随风而化的纸钱默默地诉说那些儿女们年复一年都要表达的心情。因为 父亲、母亲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称谓,而是一腔奔流的血脉,是一个家族的传承,是一生难以忘却的怀念。他们是儿女心中永远的碑,他们是上天赐给儿女们命中注定的神。作为儿女我们无从选择,我们无可挑剔,混沌茫茫中就成为了他们生命的延续。父母赋予我们宝贵的生命,但是我们却从来没有感谢过他们。反过来占有了他们的精力,剥夺了他们的时间,消耗了他们的生命。父母年轻的时候,用他们微薄的劳动所得抚养我们,用他们简单的社会经验教育我们,用他们大力举起的手、慢慢落下的拳严格教诲我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夙愿一刻也没有消停过。轮转不停周而复始的秋冬四季,在他们的脸上刻出道道纹理;不经意间的斗转星移,在他们的头上飘出簇簇白发。面对"儿多父母苦"的现实,他们没有一丝怨言,依然笑对逐渐长大成人的儿女。年轻时他们庇护、容忍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年幼顽童;逐渐衰老时,他们却用悄然离去的方式撒手人寰,给儿女们留下一个又一个措手不及。悠悠岁月中,我们忙于工作,没能问寒问暖;短暂病榻前,我们没有来得及端去一杯热水,送上一片良药。我们的父母用他们特有的权力,剥夺了我们应尽孝道的权利,给我们的终生留下了无尽的愧疚和绵绵的悔恨。
清明一年一度,亲人们相约在此期间祭奠逝去的父母,表达怀念之情。父母坟茔前立起的石碑路人都能看到,也许会引起一丝有关立碑的思考。而父母在我们心中则竖起一座永久的丰碑,让我们一代一代薪火相传,终生追思哀悼!
写于2021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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