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发兵黑龙关
(2022-04-13 09: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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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演习山路陡峭翻车受伤 |
分类: 部队生活回忆 |
踏 雪
发
——兵事兵情
那一年的二月,是挥之不去终生铭记的二月,是全军将士被甲枕戈严阵以待的二月。“时刻准备着”已经成为当年军人的下意识习惯。前方战友们的冲锋陷阵,后方同志们的抓紧备战,虽然有质的区别,但是“军人的天职”是每一个战士的座右铭,“服从命令”是嵌入骨髓的理念。一旦祖国召唤,每一位共和国军人都会义无反顾地走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勇猛无畏地冲向血与火的战场,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报效祖国,守卫祖国亲人的幸福安宁。
那一年的二月,进入战备状态下的实兵演习都涂上了临战的色彩。而每一次首长和机关的出动,我们通信兵都离不开同一个战术动作—通信枢纽展开作业。当时,我任无线电连长带队参加军部组织的演习,演习指挥所地点设在黑龙关。
黑龙关是驻地临汾市以西的一处地名,距离市区只有50公里。通往黑龙关的道路却非同一般,除了盘山土路就是四季不断的拉煤车过往盘桓的车辙路。演习开始时刚好是一场大雪过后天刚放晴,山路陡峭崎岖,路面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演习编队向展开区域行进,出了市区不远就走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两排断断续续的杨树从雪堆里努力伸直的枝干被凌冽的西北风吹得弯下了脊梁,向阳面的路沟里几簇黄里透黑的干草紧紧地匍匐在泥土中;路面上拉煤车散落的煤粉和雪水合成黑色的泥浆在奋勇前进的军车车轮下喷发,把远处的积雪染成了黑白相间又高低不平的奇怪状态。
我们连那辆最老旧的电台车是当年“老大哥”支援的“嘎斯五一”,车上装载着最老旧的电台,还是我们联络上级指挥机关的主力电台。这部“老爷车”披着伪装网在车队里老气横秋地蹒跚,上坡时排气管经常冒出黑色的油烟并发出拖拉机一般的吼叫。它的动力不足刹车不灵,使得连里几个“资深”驾驶员都望而却步,很不情愿接受这份出力不讨好的“光荣任务”。还有一部“老大哥”支援的“嘎斯六九”车载小型电台担任对下所属部队的联络任务,也是常年缺乏维修,零部件老化,勉强地在山路上爬行。
演习展开的地域是在大雪覆盖的群山之中,我们连就安置一个不大的村落周围。为保障电台信号的强度,电台的天线就必须尽量架设在较高的地点,老旧的电台车也只能最大限度地爬上山坡的高点展开。电台车内取暖设施不全加上山风的侵袭,值班的报务员经常冻得拿不住抄报的铅笔,握不紧发报的电键。没有值班任务的驾驶员和电工,就扛着枪守卫在每一部电台车旁边站岗放哨兼传送电报。炊事班的同志也经常在夜间持枪站岗,或者给值班的报务员送去一点热乎乎的夜餐。那一片本应幽静的山谷里,被彻夜轰鸣的发电机搅和的不得片刻宁静。演习虽然只有四五天的时间,全连100多号人却没有几个能够睡上一个囫囵觉,有的人熬红了眼睛,有的人苍白了脸庞,有的人精神不振,有的人哈欠连天。演习结束的命令传来,大家依然振作精神,迅速地撤收电台,按时集结在返回的出发地地线。
部队撤回途中,军首长带着少数机关人员乘一辆越野车走在最前面。我这个无线电连连长和通信连连长各带一辆通信车紧随其后,组成前进指挥所并先于大部队出发了。我和两名报务员就乘坐那辆老旧的“嘎斯六九”电台车,开车的是一位技术熟练的老司机。我坐在副驾驶位置带车,在盘旋的山路上紧张艰难地行进中,导演部却变换了行军计划,刚刚走完了几十公里的山路却爬上了更加艰难的山顶。
下山途中刚好抄完一份紧急电报要超车送达军首长时,经过一个坡度很大甚至有点陡峭的下坡路,路右边是一道深深的悬崖峭壁,路左边就是怪石嶙峋的山坡,几经努力也没能超过前方军首长的越野车。我们那位“资深”的驾驶员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边对我说:“连长,军首长的车辆性能好、刹车灵、装有防滑链,所以开得快慢自如。我们的车轮胎已经磨平,还没装防滑链,下坡超车会有危险的。”我就对他说:“你只需要跟上前面的车子,等下了山再超车送电报。”我们正在说话间,前方道路离开了山坡变成了两边都是山沟的鱼脊状,狭窄、陡峭、一直向下的路面上透明的冰层像镜子一般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前方军首长的车子开得很慢,我们的车却是越滑越快随时都有撞车的危险。
“注意安全!”我的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嘎斯六九”电台车侧翻在山坡边缘最后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我顿时感到头一懵,定睛一看车子向右侧翻,我面前的车窗玻璃碎了一个大洞,再看后面的两个报务员都没有受伤。他们看到我时却惊呼:“连长,你的头上流血啦!”驾驶员迅速从上面打开车门,跑到车头敲碎玻璃,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
我使劲儿捂着流血的脑袋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军首长的越野车,想着没能送达的电报有点垂头丧气。车上坐的四个人都从车里出来后站在路边排成一排,以便提醒后面的车队注意安全。走在我们后边的通信连的总机车赶了上来并慢慢地停在了路边,陈连长带着几个女兵下车,拿来他们平时擦拭总机和电话单机的脱脂棉帮我止血清理伤口,一位女兵还掏出她的手绢把我头上包扎的脱脂棉紧紧地绑住。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那几位帮助过我的女兵姓甚名谁,只能说一声迟到的“谢谢!”我脑袋上的伤口止住了出血后,便嘱咐两位报务员和驾驶员守候在翻倒的电台车旁,等待后勤保障分队前来救援。而后,通信连长把我扶上总机车直奔野战医院。十天左右我伤愈出院了,耳朵、眼睛分别留下两处伤痕,至今依然清晰地展现在我眉梢和耳后。
回到连队,军务处的同志下连调查翻车事故的原因和造成的后果。那位“资深”驾驶员对军务处的同志说:“当时下坡路滑车子状况不好,刹车就会失控翻下山沟,继续向前就可能撞上军首长的车,甚至发生两部车都翻下山沟的大事故。无奈之下我只能故意把自己的车撞上的山路左边的大石头,让车子侧翻在路边,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连长受伤,我负全部责任,请求组织处分。”当时考虑到这位“资深”驾驶员年底就可以转志愿兵,我请求军务处领导对他免于处分,就在全连军人大会做出检讨吧,……。
我们要和平不要战争,但是我们不忘备战,我们必须勇敢面对可能发生的战争。强军才能富国,强军才能安民。中国特色的道路有强大的军队保驾护航才能越走越好,中国梦有强大的军队夜以继日的守卫才能圆满辉煌。如今和平幸福的中国人民,富足强大的中国社会,日新月异的中华大地,远离战争的阴霾,时时安宁,处处祥和。那是守卫在茫茫大海、辽阔天空、高原边疆、荒滩戈壁的中国军人奉献牺牲为根本保障的,那是以强大的军力、国力震慑为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