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子羔（生卒年不详），姓高名柴，字子羔，又称子皋、子高、季高，据说比孔子小三十岁，卫国人，一说是齐国人。高柴身高不满五尺，在孔子门下受业。子路在季氏那里任职，举派高柴去做费邑宰。孔子怕他不能胜任，所以有了上面这段对话。鲁哀公十五年，卫国政变，高柴急忙逃离卫国，并劝子路不要回宫里去，子路拒绝他的劝阻，结果回宫遇害。他任卫国狱吏时，不徇私舞弊，按法规办事，为官清廉，执法公平，有仁爱之心，受到孔子的称赞、民众的赞扬。此事可见于《韩非子·外储说左下》：孔子相卫，弟子子皋为狱吏，刖人足，所跀者守门。人有恶孔子于卫君者，曰：“尼欲作乱。”卫君欲执孔子。孔子走，弟子皆逃。子皋从出门，跀危引之而逃之门下室中，吏追不得。夜半，子皋问跀危曰：“吾不能亏主之法令而亲跀子之足，是子报仇之时也，而子何故乃肯逃我？我何以得此于子？”跀危曰：“吾断足也，固吾罪当之，不可奈何。然方公之狱治臣也，公倾侧法令，先后臣以言，欲臣之免也甚，而臣知之。及狱决罪定，公憱然不悦，形于颜色，臣见又知之。非私臣而然也，夫天性仁心固然也。此臣之所以悦而德公也。”

包曰：“子羔学未熟习，而使为政，所以为贼害。”孔曰：“言治民事神，於是而习之，亦学也。”

“是故恶夫佞者。”孔曰：疾其以口给应，遂已非而不知穷。

邢疏：此章勉人学也。“子路使子羔为费宰”者，子路臣季氏，故任举子羔，使为季氏费邑宰也。“子曰：贼夫人之子”者，贼，害也。夫人之子，指子羔也。孔子之意以为，子羔学未熟习，而使为政，必累其身，所以为贼害也。“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後为学”者，子路辩答孔子，言费邑有人民焉而治之，有社稷之神焉而事之，治民事神，於是而习之，是亦学也。何必须读书然後乃谓为学也。“子曰：是故恶夫佞”者，言人所以憎恶夫佞者，只为口才捷给，文过饰非故也。今子路以口给应，遂已非而不知穷已，是故致人恶夫佞者也。

四书翼注论文：何必读书并非废学之说。古人为学，果然不单指读书一样，皋夔稷契无书可读，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亦不闻施有政也。子路言人民社稷，何必读书，是言学之途不止读书，非废学也。但子路使子羔本意，不过欲为季氏得一良宰，又使子羔得禄仕。此一副议论，乃随口撰出，故夫子不斥其非而恶其佞，以其言本不乖谬也。

“使”。子路可以使子羔，那么子路在季氏的地位还很高。子路有什么权力？难道不需要季氏同意吗？而使，似乎全在子路一人而已。有没有可能，子路在做季氏家宰的同时，也兼任鲁国职务，所以有任命邑宰官员的权力。而邑宰，可能不由封地之主任命，而是由国家任命，如同宓子贱一般。再说，子路做季氏家宰，而夫子叫他堕费邑也就罢了，还叫他堕三都，岂不是越权了？夫子为什么可以指派呢？家臣也要听国家调遣吗？

“人之子”。人之子，指子羔而言，也是指子羔年轻，这时大概二十五、六岁，怕他年少不经事。这一年应该在周游前，周游后子路应该没有随孔子回鲁国，而在卫国出仕，在蒲、在孔悝邑宰任上，并死于卫。当时子羔也在卫国，大概四十岁，史记：遇子羔出卫城门，谓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门已闭，子可还矣，毋空受其祸。"

此章未直接写出夫子为什么说“贼夫人之子”。那夫子是怎么说的呢？我们不知道。但从子路的话中可以推出夫子说了什么，子路是回答夫子，实际上也是反驳夫子，夫子认为：子羔书读得不够，还得继续学。子路说，在哪不都是学？何必说只有读书，才是学呢？在费邑就从实践中学。子路这是讲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这个思想在那时会不会超前了？夫子未批评他的这个思想，而是说：难怪人们不喜欢怎么说怎么有道理的人啊。

设想当时的情况是：子路说子羔已经是本科毕业了，可以出来做事了，有人民有国家有岗位给他做，不必一直读下去了；孔子说，子羔还要读研读博，再读深造；子路于是说“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在社稷与群众中实践、工作，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本章是指子路这样做会害了子羔。子羔会贼害人民吗？以子羔与跀危的事情，我看子羔适合做官，不会害了老百姓。

这章对话是学生与老师之间的思想交锋。非唯圣人言，行之。各悟其道，各行其道。师者，只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能得者，是自得自悟，而非师之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