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
(2019-11-23 13: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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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有较多古注认为昼字是画字的误写。李匡乂《资暇录》引论语梁武帝注:“昼当作画字。言其绘画寝室,故夫子叹朽木不可彫,粪土之墙不可圬。”笔解:韩曰“昼当为画字之误也。宰予四科十哲,安得有昼寝之责乎?”瞥记:“宰我昼寝”,资暇录谓梁武帝读为寝室之寝,昼作胡卦反,言其绘画寝室。此说不知何出。齐东野语云:“尝见侯白(隋人)所注论语,谓昼当作画。”李习之《笔解》亦以为画寝。这些论是当绘画寝室,就是装饰卧室。还有一论,也借资暇录、笔解作依据,却又与《瞥记》理解不同,见于《翟氏考异》:如韩李笔解、资暇录诸说作“画”,其音义当与后 篇“今女画”之画同。“寝”乃如汉书“兵寝刑措”之寝,谓休息也。宰我画限其功,以冀休息,故夫子责之。似较绘画寝室之说稍愈。这一论也当是画字,但又在反驳瞥记,它认为“画寝”是“停下事情不做,跑去睡觉”。
因这些论只是猜测,所以也无法采信。还是尊重原文,照本字去理解。
朱子集注:昼寝,谓当昼而寐。朽,腐也。雕,刻画也。杇,镘也。言其志气昏惰,教无所施也。
皇疏:寝,眠也。宰我惰学而昼眠也。孔子责宰我昼眠,故为之作譬也。朽,败烂也。彫,彫镂刻画也。夫名工巧匠,所彫刻唯在好木,则其器乃成。若施工于烂朽之木,则其器不成。墙,谓墙壁也。圬,谓圬墁之使之平泥也。夫圬墁墙壁,若墙壁土坚实者,则易平泥光饰耳。若墁于粪土之墙,则颓壤不平。所以言此二者,言汝今当昼而寝,不可复教,譬如烂木与粪墙之不可施功也。
“粪土”。胡绍勋《四书拾义》:左传云“小人粪除先人之敝卢。” 是除秽谓粪,所除之秽亦谓粪。此经粪土犹言秽土。古人墙本筑土而成,历久不免生秽,故曰不可朽。另有一论见《黄氏后案》:粪土,扫弃之土也。粪,少仪又借作“拚”。圬,谓平涂之也。拚弃之土,杂散粗浮,涂之不成也。此二论,我取胡绍勋,因墙久了则长苔藓黑斑等,确实成污秽之墙,涂上东西也粘不住;而后案所说的废弃杂散的扫弃之土,在墙上也不好涂抹,但“粪土之墙”的重点词是墙,是墙不好加工,而不是扫弃之土不好上墙。大家千万别把“之”往“至”上理解,那样我又得解释半天啊。
孔曰:“诛,责也。今我当何责於女乎?深责之。
“子曰”。这是只讲后一个子曰。朱子集注:胡氏曰“‘子曰’疑衍文,不然,则非一日之言也。”后一个“子曰”是又一次,是又一时候。为什么说非一日之言呢?还从“观”字可知。观其行则是要时间的,夫子是花了时间去观宰我的言行的,所以是分开的两次说话。
“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逸周书《芮良夫解》云:以言取人,人饰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饰言无庸,竭行有成。说苑尊贤篇:夫言者,所以抒其匈而发其情者也,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观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
孔安国注:改是者,始听言信行,今更察言观行。发于宰我昼寝也。朱子集注:宰我能言而行不逮,故孔子自言于予之事而改此失,亦以重警之也。
邢疏:言於宰我何足责乎?谓不足可责,乃是责之深也。然宰我处四科,而孔子深责者,托之以设教,卑宰我非实惰学之人也。以宰予尝谓夫子言已勤学,今乃昼寝,是言与行违,故孔子责之曰:“始前吾於人也,听其所言即信其行,以为人皆言行相副。今後吾於人也,虽听其言,更观其行,待其相副,然後信之。因发於宰予昼寝,言行相违,改是听言信行,更察言观行也。”
夫子在说此话时,至少也是五、六十岁,“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在这之前都是听信别人的话的,难道现在才刚知道“听其言而观其行”的道理,这可是言行一致的道理呀,这么迟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些呀?在我感觉,是不是智商有点低呀?那岂不是这么多年来夫子被很多人欺骗过?这么老才懂这么浅的道理,太不应该,太矛盾了。那要悟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岂不是更迟更老?想来不是如此。夫子这么善于总结人生经验的人,不至于这么迟才总结出这点。夫子这么好学,也不至于这么迟才从先王道理中学习到这一点。早在三十年前夫子也就明白这个道理的。那么,夫子如今说这话有什么特别的呢?要解决这个问题,先要解决下面的问题。
是宰我之前言行不一,夫子如此批评他;而后宰我改正了,言行一致而夫子又取他到言语科之首吗?我则认为不是,宰我并非取巧之人。古人也有很多注是早就思考这个问题的。皇疏引范宁云:夫宰予者,升堂四科之流也,岂不免乎昼寝之咎以贻杇粪之讥乎?时无师徒共明劝诱之教,故托夫弊迹以为发起也。又引琳公云:宰予见时后学之徒将有懈废之心生,故假昼寝以发夫子切磋之教,所谓互为影响者也。一家云:“与孔子为教,故托迹受责也。”这些论甚妙。看来,懂宰我者,不独我一人。人心,大家可见,妙哉。我如此说,或因为宰我是言语科高材,昼寝必有缘由;或因为我喜欢宰我。
所以发现问题的根由还是昼寝。那么宰我昼寝是什么缘由?一是上课迟到,说我睡迟了;二是课上打瞌睡;三是午睡。午休不应责怪,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极需午休,相互不可比较。
那么不管是早上睡懒觉迟到还是课上打瞌睡,夫子都必责备说朽木不可雕也。
早上,宰我急匆匆到学堂,大家都已经在上课了。夫子说,你都迟到半天了,都干嘛去了?宰我说,夫子,对不起,我太困早起不了。夫子说朽木不可雕,烂泥糊不上墙。过段时间,夫子发现宰我是因为夜里读书太迟,所以没法早起。呀,真是误会太深了呀,所以夫子对宰我说,予,我以前听你说你不能早起,我相信你的话,由此认为你是一个懒汉,是听其言而信其行;而现在我还得看一个人的真实情况啊,再去判断他的事情。我现在是因为误会你才知道要改变啊。
早上,宰我急匆匆到学堂,没有迟到。因为他担心夫子责备,要母亲天亮叫他起床。但他在课上打起瞌睡,夫子一见,居然还有鼾声,说,予,你晚上睡不够白天还要睡啊?宰我说,夫子,我确实晚上没睡够啊。夫子一听,这还得了,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真是朽木烂泥啊,我也不好再说你什么了。过段时间,宰我的母亲听说儿子被夫子这样批评,就找夫子评理了,她说,我儿子确实是晚上没睡够啊。夫子一听,这还得了,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我也不好再说你什么了。这位老妇一看,似乎误会了呀,连忙说,我儿子晚上读书太迟呀。呀,夫子一拍脑袋说真是误会太深了呀,我今后不能光听别人解释,还得去看看实际情况啊,是宰我让我意识到这一点啊。
早上,宰我急匆匆到学堂,没有迟到。因为他担心夫子责备,要母亲天亮叫他起床。但他在课上打起瞌睡,夫子一见,居然还有鼾声,说,予,你晚上睡不够白天还要睡啊?宰我说,夫子,夫子,我哪有睡?我只是闭着眼思考啊。夫子说,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这嘴巴可会狡辩,真是朽木烂泥。过段时间,或人对夫子说,宰我这人说话是刁钻了点,说得云里雾里让人听不着边。但我听说他是故意装睡借夫子斥责来警醒那些懒惰弟子的,他所言并不虚呀,他确是闭眼思考此事,确是在思考如何让夫子蹦出一句经典的话能留存千古啊,夫子万不可误会呀。呀,夫子一拍脑袋说真是误会太深了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呀,我今后还得比照不同的语言,去寻找他真正的行为方式和目的呀,这是宰我给我启发呀。
早上,宰我急匆匆到学堂,没有迟到。夫子看见他连忙说,你什么都别说,我也知道你非常能说,你说的话都是春秋笔法。我还不知道你会有多少新招。我如今“于予与改是。”我是终于知道你说话厉害了,见你,我得听言观行才知道你说话的真实意图啊,你绕弯弯可真够厉害的。
一切皆有可能。
观其行,昼寝;又观其行,秉灯夜读;又观其行,通宵照顾病人;又观其行,居然假睡,其实精神得很。
这是宰我与夫子的一次思想互动。宰我昼寝是一种谏言方式,难不成宰我不怕夫子责备,敢偷睡?我相信,好学生都怕老师责备。但好学生往往也爱挑老师的刺,当然颜回是一个例外。
由上面,可以又回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这个矛盾的说法上,我们想想,夫子如今说这话有什么特别的呢?基于什么情况下说这话才不会矛盾呢?
夫子说,对一个会说话的人,真的不能给他绕晕呀。我这个学生真是太会说话了,我也拿他没办法,我也常给他绕到荆棘丛里挂住。并非他说错,而是我们理解错,没有发现他的真实意图。以前对一个人,听其言就可判断这个人会怎么行事,就可知道他言语的真假和他行事的善恶,是比较容易找出他言行之间的联系和逻辑的,对君子则知道他言行一致,我们用言行相符的方法来判断他来怎么行事,他说会做就一定会去做,会做到,他说不做则一定不会去做;而小人正相反,我们听其言则信其不行,所以对于君子小人都很好掌握他们说话做事的规律。但对于像宰我这样的人,用我刚所说的这些老套路真的不行,他的话太多可能,太多逻辑太繁杂太多线索,靠心里想是不能知道他怎么做的,只能实际去观察他的做法,如此方可知道他所说话的意图。
我经常被宰我搞晕乎,不知道他所说的话,他的话颠颠倒倒,真真假假,不知道是讥你还是谏你,有时听着觉得很好听有时又很难听,换个语气说一样的话也意思完全不同,真是把我搞糊涂了,所以我现在都是听言观行。
如此理解夫子的一番话,或许会少点矛盾。我也不多说了,剩下不理解的地方,还觉得有矛盾的地方,就自己去思考化解吧。
夫子糊涂吗?把宰我列为言语科首位。找这么一位失德者列于首位?弟子中就这么没有人材,非得选他?宰我能言,必是言之有物,言之有信,言之可观,否则,何以列弟子言语科?以夫子教诲,不独能言,而非巧言。言语科者,言而有质。不知其仁,焉用佞?宰我必是有德仁才可以上言语榜,夫子取材也是以仁德为第一,没有仁德徒有口舌之辩又怎么可以入选呢?这种逻辑必是没错。那宰我是后来修成的仁德,宰我是在夫子责备后才努力学习的吗?于我来看,此时的宰我也已经具备仁德,夫子此章是在反省自己,我以前误会宰我,所以说了朽木烂泥的话,现在看是我没有听言观行的原因才误会宰我。这正是两个子曰之间的对比效果。这章与《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闻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相同,是夫子的反省。
宰我列言语科之首是论语的定论,亦是夫子的定论。可见其言语的厉害、高明,必是非一般的会说、能说,说的话作的喻必是很多,听不懂的人只会说他狗屁不通不知所云。夫子以言行一致取人,如没有德行则无所取材更不要说排到弟子四科十哲中。此章所说,正是夫子为什么取宰我为四科的一个原因,是其取材过程,是夫子从否定宰我到肯定宰我的过程,是夫子见到了宰我言语和进谏的高明之处。夫子说,我错看你了,宰我的行也是正人君子,其言或刁钻而已。
宰我是佞人吗?夫子说“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匆忙看宰我,则可能觉得正好应了夫子所说的。但从夫子所教来看,夫子教弟子必是以仁德为先;而又设言语科,则是教弟子如何表情达意,如何说话灵活有技巧、能启发人。不失于仁德的话,可谓妙语连珠,非天花乱坠,此佞非彼佞。善佞者,言语科高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