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翻越中条
日行百里过中条 担挑薯秧到北山
精疲力尽筋骨散 躺在大街无人颜
1977年4月21日,这一天,距我21周岁农历生日还有四个多月。这一天距今天(2017年)已经40年了。这天,生产队派我们7个人去中条山北的大李、小李村卖红薯秧。
早上,鸡还未打鸣的时候,我们这群远行人在闪烁的繁星注目下就匆匆上路了。一头毛驴拉着一辆平车,车上放着十二竹篓子红薯秧和六只扁担。我们要先上一段五里长、坡度很陡的马村坡,待气喘吁吁上到坡顶后,再经过马村、杜村、辛庄村、柳沟村、上村,大郎山,大约经过将近四十多里的跋涉,来到中条山裙部的扫帚坪,毛驴只能把红薯秧拉到这里,因为前面再没有毛驴和车能行走的路了。我们把红薯秧从车上卸下来,拉车的就和毛驴原路返回去了。按说,跋涉了几十里山路已经很累了,可是紧接着我们还得每人挑一担红薯秧翻过中条山把红薯秧送到山下的大李、小李村。
我们在山顶沿着高高低低,凹凹凸凸的崎岖小路,转过一个很大的弯子翻过山后,开始下山了。下山的这条沟叫照南沟。下山的路有九里长。说是路,其实就是在石头缝里寻找一条能够通过的途径。路陡峭无比,还有许多磕磕绊绊的大小石头和碎石子。常言道:上坡容易下坡难。况且我们还肩挑着重担,稍不注意,就会被石子和光滑的小草滑倒。由于坡陡,我担着担子很多次是控制不住步子地往山下冲着行走。卖红薯秧的季节天气还是冷的,我还穿着秋衣秋裤,但由于下坡的路太长,太难走,热得大汗淋漓,但也不能因此把秋衣秋裤脱去,只能把上面的外衣脱去,把下面的外衣裤腿挽起来透点凉风。经过艰难的下山冲刺,再经过山底几里路的行程,终于把红薯秧送到了目的地。这个村似乎很大,街上的马路很宽。此时,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便不顾一切地就在有熙熙攘攘人群经过的街道上,头枕扁担,毫无颜面地躺倒在地上。大家休息了一会后,便把红薯秧挑到了一个生产队的院子里。队里安排我们到一位社员家里吃饭。但煮的玉米糁汤根本不够我们这些又累又饥又渴的远行挑夫们塞牙缝,大家生气地直嘟囔,埋怨这家太小气。
验货的是一位政治队长,个子高高的,带着手表,显得文质彬彬的。我第一次听到生产队有政治队长。我们的生产队只有队长副队长。
红薯秧交易的计量单位是数苗数的,但这么多的红薯秧咋能数的清,一般来说,就是先数上一百根,把这一百根的重量称出来,再把总重量称出来,再用总重量除以一百根的重量,再用除出来的数字乘以一百(根)就是红薯秧的总根数。可是这位政治队长把数出来做计算依据的一百根红薯秧上的粪土都拍弹得干干净净的,这样就等于所有红薯秧上的粪土都成了红薯秧。看着这一幕,我们带队的嘴角出现了一丝不经意间的变化,并用眼睛扫视着我们,我们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心里都很清楚今天这个队长是有点可笑。
交易结束后,我们就走上回家的路了。尽管很累,尽管回家还有五十多里山路,但因今天有趣的交易,大家的心情还是蛮好的,高兴的当笑话说了起来。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大家又热又累,正好路过一个汩汩向山北下涌流的泉水,便放下篓担,蹲下来喝口泉水和洗了把脸,急匆匆地又上路了。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此时洗了脸的我却掏出钢笔在我的手臂上记录起了我的灵感。带队的远远地喊我快点走,说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却是不管不顾,只管写下我的“诗作”——
崎岖深山间,
溪水北涌流。
苍林百鸟啼,
云丝绕峰旋。
白日依山尽,
寒夫正饥行。

2018年3月4日上午,我们全家自驾去五台山旅游回来,顺便去运城盐池参观,因路线不熟,七弯八拐,突然发现来到了41年前送红薯秧的小李村。这个村子是盐池的周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