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氏四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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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报诚不我欺,不到七点就清水煮青蛙般烘烘地热起来。街上行人依旧像平素那般熙熙攘攘,上班的,晨练的,买菜买早点的……也不乏呼爹唤娘,急煎煎赶路的旅行团。
便有些感慨,四十多度的气温扶老携幼,顶着大太阳在香山、八达岭、颐和园奔来走去,别说老的,青壮也吃不消。大前天就热死过一位年富力强的导游。
于是不再踌躇,牵着小狗赶紧回家,开了空调,抱着IPAD沙发上躺平,吃瓜吃瓜。
论坛里有篇《这么热的天还在吵架》说:“我是觉得他们百无聊赖,几个退休糟老头子,闲出屁了。”
读之深以为然,这类超级的、涉及全球的军国大事,倘未老到一定火候,断不会如此过心、较劲儿。
遂起身开了电脑找点儿闲事儿做做,聊以消磨余下的光阴:
“像骤雨,又像细碎的沙粒,飒飒的,小心翼翼地打着后窗玻璃。
“我在炕上躺着没动。炕席又凉又滑,这样的热天这么着比做什么都好。
“那声音果然又来了,隔会儿又响。直到第四次我才起身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照照。里面有个胡子八茬的老男人与我面面厮觑。
“午后的山村安谧如坟,青壮年大都大地方打工去了,剩下不多的父老乡亲这会儿吃饱了肚皮各自家里歇着。
“天蓝得发白,没一丝儿云,大大的太阳闲得没事般火烧火燎一个劲儿照着。院子空荡荡的,靠着笆篱的玉米楼子里头年剩下的棒子被多半年的雨雪淋得脱了色。
“我知道那飒飒的响声纯粹出于想象,想过多少次,起来过多少次,每回到了这儿就会打住,自此再无下文……”
写道这里就卡住了,走出家门,在楼道的小阳台上点了支烟。
这个章节构思过多次,每次到这里就想不下去。
一切都缘于那个素昧平生的老兵,老兵已凋零,他的爱人也已过世,他们的女儿至今尚未成家,孤苦伶仃独一个在外打拼。
我想描述某种有类父女的关爱,但太难了,无论于乡约民俗,还是另一个老兵自身的秉性,都做不来。
吸完烟回来,已变了主意,试着去写另一个没那么难的故事。
“天地无声,寂寥阴沉,本堂神甫勃朗特踏着湿漉漉的小路,穿过碑碣林立的墓地朝他服务的霍沃斯教堂走去。
“小小的村子在如雨如霭的雾气里浮动,神甫高大的身材在长长的soutane下依然挺拔。时间过去了多半个世纪,来自剑桥圣约翰学院,年薪二十磅的助理神甫勃朗特已走遍了霍沃斯的小街、庄园、原野、湿地,迎来送走了如此之多的男女老幼,其中便包括他的太太和他俩的六个儿女。
人生是一趟去往天国的旅行,耄耋之年的勃朗特依然有个爱吃烤肉的好胃口,看不出任何结束行程,寿终正寝的苗头……”
写到这儿手又停了。尽管头一次来到英格兰的田园,就已认定那儿是我的情之所寄。然则勃朗特三姐妹已斯人远去,《呼啸山庄》已成了男女网民耳熟能详的装逼旧话,这个话题还能有什么留给我这般新手的空间?
当然如果有尤加利,那个凯瑟琳般火一样的女子,时而在原野、时而在山丘、时而在小径路口、时而在乱石峥嵘,乘着霍沃斯呼啸恣肆的山风,跳着她自己的弗拉门戈……没准儿就有的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