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形而上学的根本问题
(2023-12-06 12: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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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学全局目的逻辑 |
摘要:实践必须有一个作为其全局的目的,但问题是目的作为知识的可靠性却是一个逻辑上的盲区,一直以来人们都将信仰建立在这个盲区之上,这给我们的启发是彻底放弃经验可靠性的考察,而通过纯粹形式逻辑去寻找答案,如此一来问题便简单了。
如果把形而上学当作一个实践,那这个实践必然有一个作为全局的目的,要问这个目的是什么之前,先需要对【目的】有一个基本判断标准。显然并不是所有目的都适合实践的,就更别说形而上学了,如果基于一个完全不靠谱的目的展开实践,获得的经验当然也是没有意义的,就好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骑士,在他的骑士梦想下建立起的一个魔法、战车、决斗……的认知世界,这显然是非常荒唐的,但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我们的问题而是去思考如何建立一个靠谱的实践目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点棘手的问题,因为目的的可靠性是即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的。准确说是在逻辑中无法被证实,在经验中无法被证伪,我们说实践构建是为达成目的而展开的,但是目的作为一种知识形式与现实发生是有差异的,归根到底它只是描述局部现实的一种属性,就好像我们想吃饭是个知识形式,但具体吃下去是个什么样的状态,食物如何作用于我们的身体非常复杂,否则也不会有局部营养不良或者肥胖症的情况发生了,这就不是简单以吃饭为目的的实践能解决的了。
逻辑具有证伪的能力,这来自人们对矛盾的发现,对此前面有过很多讨论就不重复了,反正只要不发生矛盾的逻辑就可以认为合理的,但逻辑合理不一定是现实的,比如刚才那个话题,人吃饱了就不应该会缺营养,这个逻辑很合理但是它不现实,我们永远无法用合理性证明一个事实,实也证从来就不是形式逻辑的责任,而是经验的任务;而经验的特点是能证实的,在经验中能够达成的目的当然说明了该目的被经验所证实,比如想吃饭的目的就是要吃饱,在饱腹感的体验下目的被达成是毫无疑问的,至于觉得还缺什么就不在这个目的中考虑了,这说明证实是成立的,但是那些不能达成的目的能说明这个目的不可靠吗?前面我们举过一个例子,人类自古以来就有想飞行的愿望,并为此进行了大量的不懈努力,一直以来的结果都是轻则徒劳无功,重则血溅当场,如此你能说这个目的本身不可靠,所以要废止这方面的探索吗?以我们今天掌握的知识来看,当时人们飞不起来原因很多:动力不足、翅膀材料的强度不够,不掌握空气动力平衡……但所有这些的原因归结到底就是技术上的能力不足所致,而不是这个目的有什么不对,而这一目的的最终达成推动了人类技术文明的飞跃。这样的成功案例不是单一的偶然事牛,可以说今天人类文明所拥有的一切能力,都起源于那些曾经天马行空的想象,这些经验无不在告诉人们: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几乎所有愿望和目的都是可能被实现的……这也就说明经验对于目的没有证伪的能力。可能有人想问,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啊,到底先说啥呢?问题在于人们把这个成功经验运用于思考形而上学问题的解决上。
前面我们说了古典形而上学的问题,人们认为形而上学应该有一个绝对可靠的普遍必然性(尊理)作为基础,对此人们进行大量的研究探索,发现所有能够被经验证实的目作为全局缺乏普遍性,比如说飞行这个目的虽然是一种很不错的能力,但飞行能解决生存面对的一切问题吗?以这样的目的作为全局会与其它能力产生矛盾,导致偏激的结果;然后人们根据矛盾原则通过形式逻辑的证伪排查了几乎所有形而上学的组织形式,最后只剩下一种全局是最合理的,那就是有一个【全知全能至善的神】去掌握一切的尊理。关于神的来历在前面讨论中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排除所有超自然因素的先验解释,是人们把所有困惑情感的原因综合为一个超验实体,并围绕这个实体构建了祭祀礼仪进行传播,而形成的一种知性共识。这种形式的形而上学构想来自古老宗教的启发,最初阐述上有很多逻辑漏洞,但是只要排除了【神】与现实中那些可知形式发生的确切关联,就能够排除掉所有矛盾的发生,成为一个逻辑上的合理存在;而剩下的问题就是经验中无法证实的问题了,由于刚才所说的目的无法在经验中证伪的原理,既然我们在现实的大部分目的都能实现,那把实现神作为一个目的应该也同样成立,之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够经验去证实一个【神】,原因可能并不是在于【神】不现实存在,而是因为我们在某些方面表现的不够虔诚所致,至于说虔诚有什么标准,你要不信谈什么标准,那你要信了又何必在乎【神】能不能实现?我很想说这就是一个PUA套路,但无法反驳。当然我并不想以此来证明或者否定【神】的存在,也不认为证明【神】的存在与否是形而上学的核心问题,只不过要看到知识中存在这样一个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的逻辑盲区,恰恰置于形而上学全局的问题上。
那么又有人可能会说了,如果神是不可靠的,那它建立起的实践肯定也不可靠,为什么宗教可以千年内屹立不倒,并创造出了伟大的人类文明呢?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实践的最大作用就是能把所有知识拉回到现实中来,就说唐·吉诃德,我们说他的想象很荒唐,手持长枪冲的冲锋在想象中是很威风,但现实中去冲向风车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故事的最后他也幡然醒悟了,现实中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极端中二病,不是因为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可靠的,而是达尔文诚不欺我;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种脱离现实的想象常常是人们做出一些超凡举动的内在动力,究其原因就是目的提供了全局性,称为全局是因为其在实践中可以被拆分,就算某个目的无法达成,但可以拆分出一些能达成的目的,比如说人们为了祭祀某个神祇而建立起一座神庙,又比如为了祭祀礼仪制订了人和人之间相处的秩序,那么就算【神】本身是虚幻的,但是为此成就的建筑艺术和道德规范却是实打实的实践成果,由此获得了这方面的知识并不是虚妄的;但如果反过来没有这一目的全局,人们的创造力可能会变得无比低落,毕竟没有某种崇高信念的话搞不出如此富丽堂皇的建筑何文明,每天只求三餐一宿的机械生活是无法产生文化需求的,说明人们有时候就需要一些高大上的目标来进行折腾自己,哪怕这个目标不着边际,也总能产生一些有用的东西,当然这些成果也为之后人们对【神】的存在提供了心理佐证,虽说在我们看来是一种逻辑重言式,但这也充分证明了有一个全局哪怕它是不可靠的,也比没有一个全局来的强。
也就是说人们侍奉的【神】即便是不现实存在的,我们仍然可以围绕着【神】建立起相应的实践知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个全局不具有任何的现实性作用,那么建立知识的有效性就不来自这个全局本身的作用,而是不同实践的人们各自赋予的表达,比如一个建筑师是这样表达的神,而一个画家是那样的表达神,这看起来给【神】赋予了丰富多元的文化内涵,但作为形而上学全局这种作为实践准则的唯一性的探索是排他的,不同理解带来的就是分裂,比如奥古斯汀是这样理解神,马丁路德是那样理解神,更别说外面还有默罕默德和洪秀全在排队,不相信同一个神的叫【异教徒】,相信同一个神但有不同说法叫【异端】。当然我并不是想参和这些教义之间的技术纠纷,而是因为要去面对形而上学的全局性问题,我们可以借助了一个不可证实也不可证伪的目的建立全局,虽然它钻了逻辑的漏洞得以成立并在各自实践中发挥了一定的现实性,但它无法提供一个现实意义的标准去化解不同实践带来的矛盾,这也就解释了各种知识至今无法统一在一个形而上学全局的根本原因,这就像是在一艘航船上,一切部件看起来都井井有条,但内部连接却只有形式上想象的认同,而没有有效作用的约束,在面对自然界的狂风暴雨是分分钟要散架的。
从这里的讨论中我们看到,形而上学的确需要一个全局性,但这个全局不是先天的,而是需要我们根据实践情况去创造,这种创造本质上是试错,有成效自己享用,出麻烦也只能自己承受,我们就是凭借这种利害进行判断,问题在于有些创造一开始是有效益的,但后来却带来麻烦,这才是让人们产生迷惑的根本原因;另外我们也看到,目的作为知识形式的现实可靠性并不构成其作为全局性成立与否的必要条件,因为人不可能跨出知识边界对事实本体做出所谓可靠的判断,而目的本质上是一个未发生而被前置的结果,其可靠性的判断已然超出了认知的边界,目的本身作为形而上学进行实践构建的预判当然也不可能提供可靠性保障的,但是可靠性与否并不阻止我们在实践中能获得有效的知识,但是不可靠的目的因为无法在实践中保持一贯而会破坏形而上学的全局,比如经验目的会造成偏激的全局,而通过形式逻辑设立一个无矛盾的目的可以解决偏激问题,但缺乏现实抓手的全局也是松散的,无法解决矛盾。可能有人要问,如果取消了对可靠性进行考察,那还有什么依据作为我们考察目的的标准呢,那就只能下形式逻辑的要求了,具体来说我们需要这个目的在内容上代表所有实践的普遍诉求,以及在形式上这个目的与其它任何具体目的都不发生矛盾,也就是说只要这一目的在所有实践中都存在,那么其作为形而上学全局就是成立的,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这样的目的存在吗以及到底是什么?这样一来能留给我们的可选项就不多了,问题难度也大大降低,不过我们还得回到的先验原理中去寻找线索。
在我们前面关于实践的表述中,有一个细节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实践明明就是为了达到目的,我们也以目的作为实践的全局性,但却说【输出规则】就很抽象了,这并非故弄玄虚,而是出于严谨的需要。目的代表全局并不是说有了目的它就会自动实现,还需要主体有现实中的相应能力去驱动和控制目的事牛的发生才导致了实践的达成,而这些能力在物理上都需要耗费相应资源来支撑,也就是说实践是要付出成本的;如果只靠主体消耗自身资源,能力总有枯竭的时候,实践作为主体而言就是不可以持续的;但是主体的意义就在于实践的可持续性,那么能造成这一结果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主体能够在实践中调动外在事物的参与自身的驱动和控制,或者补充自身资源的消耗,这才能够使主体在不断输出能力的过程中历久常新,但如果说实践仅仅是为了达到目的,就没有办法从深层次的解释实践目的与实践之间的反哺作用。事实上大多数的实践目的并不是凭空发生,而是出于主体维持自身能力而提出的需求,比如说吃饭作为目的是因为我们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摄取能量以保持我们自身实践能力,这种输出就不仅仅理解为一个外化目的的达成,而是主体与实践参与的对象共同成为一个规则的整体,要实现的是使主体规则得以维持或者获得某种能力的增益,就好像人类努力尝试飞行或许有好奇的因素,但并不是双脚离地有多么的必然,而是通过掌握这种能力将自身规则扩展到更大的领域,事实发生也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说实践是【输出规则】而不是【达到目的】。
回到我们的问题上,如果把形而上学作为一个实践,其实践规则的构建也必然有一个目的作为其全局,就是我们的规则能达到的所有领域,以及在不断实现规则扩张的过程中,我们所需要掌握的所有能力的统称,有人觉得看起来点像【全知全能至善】所描述的那个【神】,区别在于这种能力是主体自身要达到而不是依托于他者来实现的,说白了是主体自身要成为【神】,如果有人问这目的可能吗?恰恰这里不需要考虑它的现实可靠性问题。在这个根本目的下,主体必须时刻衡量实践的规则给主体带来的收益与所需要支付的成本、承担何种风险以及自身能力条件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不仅仅表达为一种技术的因果性,而是要做出方向性的【应该】【值得】与否的,带有取舍性质的价值判断,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认为在实践中形而上学判断要比直观判断重要的多的原因,因为直观判断只能决定具体实践的达成与否,而形而上学判断则关乎主体自身的存亡与是否偏离最终的目的,在这个目的下主体创造了各种范式作为自身的工具或能力,并在各种实践中将自身规则不断扩展到外在环境使之成为自身的延伸,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问这个最终目的是什么,如何构建知识体系,得在形而上学讨论中展开,这就是形而上学要讨论的根本问题!而在正式进入形而上学讨论之前,当下的任务仍然要回到先验学中做铺垫,毕竟要证明一个在所有实践中都存在的目的,不把【实践】彻底搞透彻是无法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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