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方法和技巧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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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帕尔默
上我的课时,一开始学生们就像修道士一样静默无声。任凭我使出浑身解数,他们就是没有反应。然后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了由来已久的恐惧中:我的课一定很沉闷!这些年轻人课前在门厅走廊上还生龙活虎、谈天说地,转眼间,一听我讲课就变得如此麻木不仁。
课上到后半段,他们开始说话。但是,交流很快就发展为冲突,只因一个学生认为另一个同学关注的东西太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我掩饰着内心的恼怒,提醒他们要倾听不同的意见。但是整个气氛已经破坏,对话中止了。当然,这样一来,我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我又陷入焦虑中:学生一开口讨论,我就要笨拙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冲突。
我教过成千上万的学生,参加过许多教学研讨会,观摩过其他教师的教学,阅读了不少教学著作,也积累了一大堆实实在在的方法。但是,每逢走进一个新的班级,好像一切又都要重新开始。我遇到的问题,其他所有教师也都常常遇到。但这些问题仍然使我惊慌,而我对这些问题的反应,尽管随着岁月的磨炼,表面上圆滑老练了,但实际上仍感觉力不从心,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摸索着。
30年来,我努力探索教学技巧,我上的每一节课都是这样的:我的学生和我,面对面地进行一种古老精深的、被称之为教育的交流。我掌握的教学技巧虽能应付,但仅仅靠技巧是不够的。与学生面对面交流时,唯一能供我即席利用的资源是:我的自身认同,自我的个性,还有身为人师的“我”的意识——如果我没有这种意识,我就意识不到学习者“你”的地位。
真正好的教学不能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来自教师的自身认同与完整。
这个假设十分简单,但含义深远。要详尽阐述我对这些词语的界定很费时,但可以这么说:在我所教的每一堂课里,我与学生建立联系进而引导学生与学科建立联系的能力,比起依赖于我采用的方法,更依赖我了解和相信我自己,并愿意使其在教学中运用,且敏于接受其影响的程度。
支持这一前提假设的依据,部分源于多年来我请学生们讲述他们好老师的故事。通过倾听那些故事,我知道声称所有的好老师都使用相同的教学技巧是不可能的:有的老师整堂课滔滔不绝,有的老师却惜字如金;有的老师紧循材料,有的老师却天马行空地驰骋想象;有的老师带鹦鹉上课,有的却带教鞭。软功或硬功,胡萝卜或大棒,各行其是。
然而,在我听到的每一个故事中,好老师有一个共同的特质:一种把他们个人的自身认同融入工作的强烈意识。“A博士教学的时候,就是原原本本的她站在那儿,”一个学生告诉我,或者“B先生对他所教的课充满热情”,或者“你可以说这就是C教授的真实生活”。
我听一个学生说,她描绘不出好老师是什么样的,因为彼此之间的差异太大,各有千秋。但是她可以描述不好的老师都是什么样,因为都是一个样:“他们说的话在他们面前漂浮,就像卡通书中气泡框里说的话一样。”
她用这样一个突出的形象就说明了一切。不好的老师把自己置身于他正在教的科目之外——在此过程中,也远离了学生。而好老师则在生活中将自己、教学科目和学生联系起来。
好的老师具有联合能力。他们能够将自己、所教学科和他们的学生编织成复杂的联系网,以便学生能够学会去编织一个他们自己的世界。使用的方法不尽相同:讲授法,苏格拉底式的对话,实验室试验,协作解决问题,有创造性的小发明。好老师形成的联合不在于他们的方法,而在于他们的心灵——这里的心灵是取它古代的含义,是人类自身中整合智能、情感、精神和意志的所在。
当优秀教师把他们和学生与学科结合在一起编织生活时,他们的心灵就是织布机,针线在这里牵引,力在这里绷紧,线梭子在这里转动,从而生活的方方面面被精密地编织伸展。毫不奇怪,教学牵动着教师的心,打开教师的心,甚至伤了教师的心——越热爱教学的老师,可能就越伤心!教学的勇气就在于有勇气保持心灵的开放,特别是在那些要求超过本人所能的时候仍然能够坚持,那样,教师、学生和学科才能被编织到学习和生活所需要的共同体结构中。
(文章节选自《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十周年纪念版,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有删减)
【随看随想】
所有真实的生活在于相遇,教学就是学生与老师之间无止境的相遇。《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的作者帕克·帕尔默告诉我们,教育教学看似有许多教育技巧和方法,而老师们往往热衷于探索这些东西,其实,方法和技巧背后,是心与心的交流与融合,有好的教师才有好的教学,没有一个心灵的存在,技巧和方法将无所依。教师把本真的自我呈现在课堂里,才能让学生真实地呈现出自己,当师生都能本真呈现自我时,才为教学的有效发生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所以,教师成长,首先要找到那个真实的“自我”,因为,“如果‘我’没有这种意识,就意识不到学习者‘你’的地位”。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