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是个比较纠结的人,遇事经常犹疑不决、犹豫不定的。然而，当前天晚上在父母家里值班儿，父亲晚上一个劲儿地叨叨、刺挠还是让我身心俱疲，于是早晨起床后我想也没想，和母亲脱口而出“晚上雇人照料父亲亦或送敬老院吧，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去做吧，我实在扛不住了”。姐姐是个急性子，她简直和我是一拍即合，听了我的建议，昨天上午就着手到中介找保姆，当即决定晚上试用一下。

昨天下午五点多回到家里，母亲说父亲说一天表现不错，没有刺挠人，并告诉我说老父亲说“昨晚得罪小雨了”。母亲劝慰他“孩子们谈何得罪，是他们身体实在吃不消的缘故，所以有些烦躁了”。母亲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掉下泪来。

保姆春梅和我说“你爸告诉我说明天他去敬老院，后天你们就接回他来了”“我告诉他晚上不要老刺挠孩子们，他们身体扛不住，第二天还要上班呢！”你爸说“其实我感觉也没有怎么刺挠他们，而且也不是故意的啊！”我知道这是父亲的心里话。当晚上腿疼难受起来或情绪失控的时候，他的表现会一反常态，那种躁狂焦虑，不仅他难受，让照看他的人也束手无策，无计可施，甚至抓狂。更可怕的是他的不好情绪也感染着我，我也由不得跟着他脾气暴躁起来，我说“我一个正常人也会被也快被你不正常的人传染成不正常了。”诚然这是一时的气话，我不知父亲是否把这话记在了心里，也不知母亲对此看法如何。

我本就是一个性格不太开朗的人，加之这两年身体逐渐在走下坡路，时不时的眩晕折磨的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晚上睡不好，真的是一天不舒服。哥哥不在本地，每周五雷打不动赶回来急着赶回家值班，为的是替换我和姐姐，好让我俩能休息两天。可他也正处在更年期，小病小痛不断，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难受，而且晚上失眠，一晚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有时刚刚眯住，就又被父亲叫醒，如此往复，第二天醒来，也是浑身不舒服。基于这种情况，父母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落在了60岁的姐姐身上，我知道她也是硬扛着，她每天忙于生计，又要工作，又要照看老的，又想顾及小的，任凭再能干的人，也有累的时候啊！

自从去年三月母亲骨折手术后，家里白天雇上了保姆，于是我们兄妹三只能轮流照看他，不知不觉中已经一年。然而，今年以来，父亲时不时脑子犯迷糊，要不半夜要起床，要不成天家嚷着要回村里，一番操作下来，把我们折腾得身心俱疲。然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一家人迁就他，之前也曾晚上试探性地用过保姆，可两个保姆都只一晚过后就逃之夭夭，父亲打心里不接受晚上住家保姆照看他，从此哥哥姐姐也再没提晚上雇保姆一事，最终昨天我还是忍不住提议晚上雇专人照管老父亲。人常说，养儿防老，将照顾老人一事推给别人，“不孝之女”这个恶名姑且就让我来背负吧！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其实对于老父亲的一些反常举动，我应该尽量地理解，毕竟一天24小时躺在床上，谁不想下地动一动，走一走，父亲身不由己的痛苦我们无法感同身受。另一方面，父亲90岁的高龄，脑子自然退化，有些时候真的有些梦境和现实分不清楚，加之心里恐惧死亡，会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其实做好换位思考，这一切都可以理解。这样一想，是我有些自私与狭隘了，我一味地只想自己舒服，而没有设身处地考虑父母的感受，当我看着母亲眼里总是隐隐泛着泪光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母亲一辈子善良隐忍，她既想让丈夫晚年活得顺心安逸，但也不想让孩子们受累，可凡事哪能两全其美？

今天中午打电话给姐姐，问及昨晚父亲的表现，姐姐说还算正常，保姆说还可以接受。“再观察两天，如果父亲满意，就继续用下去”，姐姐说。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些忐忑，甚至矛盾，既想让保姆留下来，又不想留下来，将照料父母的事情推给保姆，我这样做对吗？夫理解我的苦衷，他说“即使晚上保姆在，你们也可以回去的，一是起监督作用，二是能应付突发事件！”夫总是那样善解人意，他的一句话终于让我锁着的眉头展开了。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