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力问曰：“《易》有卿大夫之义乎？”子曰：“《师》之‘左次’，与‘阑舆之卫’，与‘豶豕之牙’叁者，大夫之所以治其国而安其君者也。”昭力曰：“可得闻乎？”子曰：“昔之善为大夫者，必敬其百姓。士顺德忠信以先之，修其兵甲而备之，长贤而劝之，不乘胜名以教亓人，不羞卑隃以安社稷。其将督诰也，吐言以为人次；其将报一以为人次；其将取利必先其义以为人次。《易》曰：‘师左次，无咎’。师也者，人之聚也。次也者，君之立也。见事而能左其主，何咎之有？”

问“阑舆”之义。子曰：“上正卫国以德，次正卫国以力，下正卫国以兵。卫国以德者，必和其君臣之节，不以耳之所闻，败目之所见。故权臣不作，同父子之欲，以固其亲，赏百姓之勤，以禁讳教，察人所疾，不作苛心。是故大国属力焉，而小国归德焉。城廓弗修，五兵弗实，而天下皆服焉。《易》曰：‘阑舆之卫，利有攸往。’若舆且可以阑然卫之，况以德乎？可不共之又？”

又问：“豶豕之牙，何谓也？”子曰：“古之伎强者也，伎强以侍难也。上正卫兵而弗用，次正用兵而弗先也，下正锐兵而后威。几兵而弗用者，调爱其百生而警其士臣，强争其时而让其成利。文人为令，武夫用国。修兵不解，卒伍必固。权谋不让，咎弗先昌。是故其士骄而不倾，其人调而不野。大国礼之，小国事之，危国献焉，力国助焉，远国依焉，近国固焉。上正陲衣常以来远人，次正囊弓矢以伏天下。《易》曰：‘豶豕之牙，吉’夫豖之牙成而不用者也，有笑而后见。言国修兵不战而威之谓也。此大夫之用也，卿大夫之事也。”

昭力问曰：“《易》有国君之义乎？”子曰：“《师》之‘王参赐命’，与《比》之‘王参驱’，与《泰》之‘自邑告命’者，三者国君之义也。”

昭力曰：“可得闻乎？”子曰：“昔之君国者，君亲赐其大夫，亲赐其百官，此之谓参祈召。君之自大而亡国者，其臣厉以聚谋。君臣不相知，则远人无劝矣，乱之所生于忘者也。是故君以爱人为德，则大夫恭德，将军禁战；君以武为德，则大夫薄人矣，柢；君以资财为德，则大夫贱人，而将军走利。是故失国之罪，必在君之不知大夫也。《易》曰：‘王参赐命，无咎。’为人君而能亟赐其命，夫国何失之有？”

又问：“《比》之‘三驱’何谓也？”子曰：“人以口，教之以义，付之以刑，杀当罪而人服。君乃服小节以先人曰义。为上且犹有不能，人为下，何无过之有？夫失之前，将戒诸后，此之谓教而戒之。《易》曰《比》之‘王参驱，失前禽，邑人不戒，吉’，若为人君殴省其人，逊戒在前，何不吉之有？”

又问曰：“《泰》以之‘自邑告命’，何谓也？”子曰：“昔之贤君也，明以察乎人之欲亚（恶），《诗》、《书》以成其虑，外内亲贤以为民纲。夫人弗告，则弗识，弗将不达，弗遂不成。《易》曰《泰》之‘自邑告命，吉’，自君告人之谓也。”【马王堆汉简.昭力】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肴；肴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反疏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矣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穷理尽性以至命者也。《易》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明而甚不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行其义，长其虑，修其德，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则知《易》矣。若夫巫祝，卜筮龟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巫之师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无德则不能知《易》，故君子尊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夫子曰：“吾好学而毚闻要，安得益吾年乎？吾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

夫子曰：“危者安其立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是故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亓亡亓亡，毄于枹桑。’”夫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易》曰：‘鼎折足，复公蔬，其刑屋，凶。’言不朕任也。”夫子曰：“颜氏之子，其庶几乎！见几，又不善，未尝弗知；知之，未尝复行之。《易》曰：‘不远复，无诲，元吉。’天地因，万勿润；男女购请，而万物成。《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至一也。君子安亓身而后动，易亓心而后呼，定立而后求。君子修於此三者，故存也。危以动，则人弗与也；无立而求，则人弗予也。莫之予，则伤之者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此之谓也。”

夫子老而好《易》，居则在席，行则在囊。子赣曰：“夫子它日教此弟子曰：‘德行亡者，神灵之趋；知谋远者，卜筮之蔡。’赐以此为然矣。以此言取之，赐缗行之为也。夫子何以老而好之乎？”夫子曰：“君子言以榘方也，前祥而至者，弗祥而好也。察其要者，《周易》未失也，且又古之遗言焉。予非安其用也，予乐其辞也，予何尤於此乎？”子赣曰：“如是，则君子已重过矣。赐闻诸夫子曰：‘逊正而行义，则人不惑矣。’夫子今不安其用而乐其辞，则是用倚於人也，而可乎？”子曰：“谬哉！赐，吾告汝。《易》之道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此百姓之道囗囗《易》也。夫《易》，刚者使知惧，柔者使知刚；愚人为而不妄，渐人为而去诈。文王仁，不得其志，以成其虑。纣乃无道，文王作，讳而辟咎，然后《易》始兴也。予乐其知之。非文王之自作《易》，予何知其事纣乎？”子赣曰：“夫子亦信其筮乎？”子曰：“吾百占而七十当。唯周梁山之占也。幽赞而达乎数，明数而达乎德，又仁守者而义行之耳。赞而不达於数，则其为之巫。数而不达於德，则其为之史。史巫之筮，乡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其德而已，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义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其后乎？”

孔子繇《易》，至於《损》、《益》一卦，未尚不废书而叹，戒门弟子曰：“二厽子，夫《损》、《益》之道，不可不审察也，吉凶之门也。《益》之为卦也，春以授夏之时也，万勿之所出也，长日之所至也，产之室也，故曰益。《损》者，秋以授冬之时也，万勿之所老衰也，长夕之所至也，故曰产道穷焉，而产道产焉。《益》之始也吉，其冬也凶。《损》之始凶，其冬也吉。《损》、《益》之道，足以观天地之变而君者之事已。是以察於损益之变者，不可动以忧憙，故明君不时不宿，不日不月，不卜不筮，而知吉与凶，顺於天地之心也，此谓《易》道。故《易》又天道焉，而不可以日月生辰尽称野，故为之以阴阳；又地道焉，不可以水火金木土尽称也，故律之以柔刚；又人道焉，不可以父子君臣夫妇先后尽称也，故要之以上下；又四时之变焉，不可以万勿尽称也，故为之以八卦。故《易》之为书也，一类不足以亟之，变以备其请者也，故谓之《易》；又君道焉，五官六府不足尽称之，五正之事不足以产之。而《诗》、《书》、《礼》、《乐》不止百篇，难以致之。不问於古法，不可顺以辞令，不可求以志善。能者繇一求之，所谓得一而君毕者，此之谓也。《损》、《益》之道，足以观得失矣。”【马王堆汉简.要】

    二三子问曰：“《易》屡称于龙，龙之德何如? ”孔子曰：“龙大矣。龙形迁，假宾于帝，见神圣之德也。高尚行乎星辰日月而眺，能阳也，下纶穷深渊之渊而不沫，能阴也。上则风雨奉之，下纶则有天神护之。游乎深渊，则鱼蛟先后之，水流之物莫不随从，陵处，则雷神养之，风雨避乡，鸟兽弗乾。”曰：龙大矣。龙既能云变，有能蛇变，有能鱼变，口鸟口虫，唯所欲化，而不失本刑，神能之至也。焉，有弗能察也。知者不能察其变，辩者不能审其美，至巧不能赢其文。其化为鸟虫也，功鸟焉，化口虫，神贵之容也，天下之贵物也。曰：龙大矣。龙之为德也，曰易，爵之曰君子；戒事敬合，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或大或小，其方一也。至用者也，而之曰君子。兼：“黄常”近之矣；尊威精白坚强，行之不可挠也，“不习”近之矣。

《易》曰：“寝龙勿用。”孔子曰：龙寝矣而不阳，时至矣而不出， 可谓寝矣。大人安失矣而不朝，口口在廷，亦犹龙之寝也。其行淢而不可用也，故曰“寝龙勿用”。《易》曰：“杭龙有悔。”孔子曰：此言为上而骄下，骄下而不殆者，未之有也。圣人之立正也，若遁木，俞高俞畏下，故曰“杭龙有悔”。

《易》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孔子曰：此言大人之宝德而施 教于民也。夫文之孝，采物暴存者，其唯龙乎？德义广大，法物备具者，其唯圣人乎？“龙战于野”者，言大人之广德而下口民也；“其血玄 黄”者，见文也。圣人出法教以道民，亦犹龙之文也，可谓“玄黄”矣，故曰“龙”。见龙而称莫大焉。

《易》曰：“王臣蹇蹇，非今之故。”孔子曰：“王臣蹇蹇”者，言 其难也。夫唯智其难也，敌重言之，以戒今也。君子智难而备之，则不难矣；见几而务之，则有功矣，故备难则易。务几者，成存其人，不 言吉凶焉。“非今之故”者，非言独今也，古以状也。

《易》曰：“鼎折足，复公莡，其刑屋，凶。”孔子曰：此言下不胜任也。非其任而任之，能毋折虖？下不用则城不守，师不战，年乱犯上，谓“折足”；路其国，无其地，五种不收，谓“复公莡”；口养不至，饥饿不得食，谓“形屋”。二三子问曰：人君至于饥乎？孔子曰：昔者晋厉公路其国，无其地，出田七月不归，民反诸云梦，无车而独行。公饥不得食六月，此“其刑屋”也。故曰：德义 无小，失宗无大，此之谓也。

《易》曰：“鼎玉贙，大吉，无不利。”孔子曰：鼎大矣。鼎之迁也，不自往，必人举之，大人之贞也。鼎之举也，不以其止，以贤以举忌也。明君立正，贤辅口之，将何为而 不利？故曰“大吉”。

《易》曰：“康侯用锡马番庶，昼日三接。”孔子曰：“此言圣王之安世者也。”圣之正，牛参弗服，马恒弗驾。不忧乘牝马口时至，刍稿不重，故曰：“锡马”。圣人之立正也，必尊天 而敬众，理顺五行，天地无困，民不渗，甘露时雨聚降，剽风苦雨不至，民心相口以寿，故曰“番庶”。圣王各有三公、三卿，“昼日三接”，者也。

《易》曰：“聒囊，无咎无誉。”孔子曰：此言箴小人之口也。小人多言多过，多事多患，以衍矣。而不可以言箴之。其犹“聒囊”也，莫出莫入，故曰“无咎无誉”。二三子问曰：独无箴于圣圣人之言也，德之首也。圣人之有口也，犹地之有川浴也，财用所剸出也；犹山林陵泽也，衣食所剸生也。圣人壹言，万世用之。唯恐其不言，有何箴焉？

《卦》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孔子曰：口嗛易告也，就民易遇也，圣人君子之贞也。度民宜之，故曰“利以见大人”。《卦》曰：“君子终日键键，夕沂若，厉，无咎。”孔子曰：此言君 子务时，时至而动屈力以成功，亦日中而不止，时年至而不淹。君子之务时，犹驰驱也，故“君子终日键键”。时尽而止之以 置身，置身而静，故曰“夕沂若，厉，无咎”。

《易》曰：“蜚龙在天，利见大人。”孔子曰：此言君子在上，则民被其利，贤者不离，故曰“蜚龙在天，利见大人”。《卦》曰：“见群龙无首，吉。”孔子曰：龙神威而精处 用九见群龙无首者见君子大吉也。

《卦》曰：“履霜，坚冰至。”孔子曰：此言天时谮，戒葆常也。岁??田产湿，以??虖始于??之守之德与天道始，必顺五行，其孙贵而宗不口。《卦》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孔子曰：??也，方者??， 大者，言其直或之容无不利，故曰“无不利”。

《卦》曰：“含章可贞。”含亦美，贞之可也，亦。《卦》曰：之事矣。者也。元，善之始也。色之徒，溓。

《卦》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孔子曰：屯??而上通其德，无??小民家息以口衣屯轮之，其吉亦宜矣。大贞：川流下而货留年口十 赁财弗施则。

《卦》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孔子曰：此言大德之好远也。口德，和同者众，以济大事，故曰“利涉大川”。《卦》曰：“同人于门，无咎。”孔子曰：此言其所同唯其门人而已矣。小德好近也。《卦》曰：“同人于宗，贞蔺。”孔子曰：此言其所同唯其室人而已，其所同，故曰“贞蔺”。《卦》曰：“绞如委如，吉。”孔子曰：绞，日也；委，老也。老日之，故曰“吉”。

《卦》曰：“嗛，亨，君子有冬，吉。”孔子曰： 上《川》而下《根》。《川》也；《根》，精质也，君子之行也。吉焉。吉，嗛也。凶，桥也。天乱骄而成嗛，地口骄而实嗛，鬼神祸福嗛，人亚骄而好嗛。 好，美不伐也。夫不伐德者，君子也。其盈如而再说，其有终也亦宜矣。

《卦》曰：“盱予，悔。”孔子曰：此言鼓乐而不忘口也。夫忘至者，其病亦至，不可辟 祸，福成行，祸福毕至，知者知之。故厩客恐惧，日惧一日，犹有过行。卒焉之。

《卦》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与尔羸之。”孔子曰： 其子随之，通也；昌而和之，和也。曰：和同至矣。“好爵”者，言耆酒也。弗曰口口口口之德。唯饮与食，绝甘分。

《卦》曰：“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射取皮在穴。”孔子曰：此言声 君之下举乎山林，拔取之中也，故曰“公射取皮在穴”。故曰“自我西郊”。美，故曰“利贞”。其占曰：丰。

《卦》曰：“不恒其德，或承之忧，贞蔺。”孔子曰：此言小人知善而弗为，攻维而无止，故曰“不恒其德”。 也。口行以后民者谓大寨（？），远人倡至谓。

《卦》曰：“公用射口于高墉之上，无不利。孔子曰：此言人君高志 求贤，贤者在上，则因??用之，故曰口口。《卦》曰：“根其北，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孔子曰：“根 其北”者，言任事也；“不获其身”者，精白口也。敬官任事，身不获者鲜矣。其占曰：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以精白口，故曰“行其庭，不见其人”。

《卦》曰：“根其辅，言有序。”孔子曰：此言也，吉凶之至也，必皆于言语，择善而不言害，择利而言害，塞人之美，阳人之亚，可谓无德，其凶亦宜矣。君子虑之内，发之不言害，塞人之亚，阳人之美，可谓“有序”矣。

《卦》曰：“丰，亨，王叚之，勿自忧，宜日中。”孔子曰：也。“勿忧”，用贤弗害也。日中而盛，用贤弗害，其亨亦宜矣。黄帝四辅，尧立三卿，帝曰其肝鱼，大羹也，肝言其年。其内大美，其外必有大声问。《卦》曰：“未济，亨，小狐涉川几济，濡其尾，无乃利。”孔子曰：此言始易而终难也，小人之贞也。【马王堆汉简.二三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