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冠》(Pine Tree Tops)一诗:
in the blue night 在蓝色的夜里
frost haze,the sky glows 微霜,天空散着微光
with the moon 月儿明
Pine tree tops bend snow-blue低垂的松冠雪蓝,
fade into sky,frost,starlight. 融入天空,霜,星光
the creak of boots,靴响嘎然
rabbit tracks,deer tracks, 兔的足迹,鹿的踪影
what do we know.②? 我们怎能知道?
这是美国加里·斯奈德一首诗,他的很多诗歌创作,从立意到取材,从文法到修辞,无不透露出浓浓的“中国风味”,可以说是具有中国文学“文心”的一代文学巨匠。首先,加里·斯奈德的诗歌创作立意多涉及人与自然的亲密无间的关系,且风格冲淡,极具中国古典诗歌之神韵。
说到加里·斯奈德,生于旧金山,早年移居到美国西北部,在他父母的农场工作,1951毕业于里德学院,获得文学和人类学学位,后来进入加利福尼亚大学大学攻读东方语言文学,并在此间参加垮掉派诗歌运动,此时他翻译的寒山诗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致使他东渡日本(1956—1968),出家为僧三年,醉心于研习禅宗,1969年回到美国后,与他的日本妻子定居于加利福尼亚北部山区,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由于他日本生活体验,能深刻把我唐朝诗人黑山禅诗味道,刚好迎合了美国嬉皮士运动后空虚,迅速在美国火爆起来了,以至于形成一种诗歌运动,反而在他故乡却并不为主流社会接受,几乎被遗忘。只是一些研究西方文学中再折腾回来,但是依然没有丝毫的热度。
我们先看看寒山是何许人也?寒山(生卒年不详),字、号均不详,唐代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出身于官宦人家,多次投考不第,后出家,三十岁后隐居于浙东天台山,享年一百多岁。
寒山是一位僧侣诗人,有传隐居于天台翠屏山,山深且为冰雪所覆盖,因此自号寒山。他喜爱写诗,偶有一得便随手写在石上,也有人称其为“石上诗人”。寒山言行打扮奇特怪诞,遗世独居,独言独笑,狂放不羁,不为凡俗所绊。他的诗晓畅明白,自成一格,多表现山林生活之逸趣与禅思,蕴涵人生哲理,对世态有所讥讽,对人民深表同情,内容多样,不拘一格。在唐代诗人中,寒山的生平是一个千古之谜。由于他隐姓埋名,长期隐居,有诗云“我住在村乡,无爷亦无娘。无名无姓第,人唤作张王”,“一住寒山万事休,更无杂念挂心头。闲书石壁题诗句,任运还同不系舟”长期以来,他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并没有特别的记载。更由于其身处我国诗歌极为发达的唐朝,也被众多大诗人如李白等光芒所掩盖,因此他的诗是被忽视甚至冷落的。后人编《寒山子诗集》,收录其遗诗312首。元代时寒山诗就传入了朝鲜、日本和东南亚等国,被奉为“禅诗”的经典之作,20世纪50一60年代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这样一位诗人在其辞世1000多年后,他的诗歌及其风格在美国受到了极大的推崇和追捧,并一度形成了历时近20年之久的“寒山热”,影响了当时的很多美国读者和文学家。真正成为“墙里开花墙外香”中国诗人第一!
加里·斯奈德与寒山的文学因缘缘起于斯奈德参观1953年日本赴美交流的一次画展。当时他看到的仅仅是一小幅水墨素描的寒山像,但却给了他强烈而震撼的印象。1954年韦利寒山诗译本的面世也成了斯奈德译诗的动力。“韦利译本一方面激起了他的兴趣,同时让他并不满意”[3]。再加之斯奈德对禅宗与佛教诗歌的迷恋,于是,在1955年秋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攻读东方语言文学研究生课程期间,便开始在著名汉学家陈世骧教授的指导下翻译寒山诗。其间还得到哈佛大学中国文学教授方志彤(Achilles
Fang)和日本著名寒山研究专家入矢义高的点拨。因此,他所译的这24首寒山诗实际上就是当时学术界的共同研究成果。
1958年,斯奈德在《常春藤评论》秋季号第2卷第6期(Evergreen Review,
Vol.II,No.6)发表了他的24首寒山译诗。1965年,斯奈德将其并入诗集《砌石与寒山》(Riprap and Cold
Mountain Poems)出版。1966年,斯奈德的另一本诗集《诗选》(A Range of
Poems)也全部收录了1958年发表的这24首译诗与闾序以及译诗短序。由于五、六十年代适逢“垮掉派”运动,所以“佯狂似癫”的寒山诗受到美国年轻一代的热捧。“寒山诗”也因此在大洋彼岸“死而复活”并成了“垮掉一代”的精神食粮。斯奈德的寒山诗英译本成了美国青年最喜爱的读物之一。
美国学者罗伯特·科恩(Robert
Kern)曾感慨地回顾:“在当时的语境下,斯奈德笔下的寒山——这位唐代诗人、疯癫的山之隐者——就变成了一位‘垮掉’英雄(a beat
hero)和反文化的先锋。借用大卫森(Davidson)的说法,他成了一个‘反对符号’。如果科勒(Kenner)称《神州集》(Cathy)为战时畅销书的话,那么,《寒山诗》就是一本冷战时期的畅销书”。以此为契机,寒山和寒山诗开始了在美国翻译文学史中最具传奇意义的文学之旅。
20世纪90年代以来,“寒山诗”走入美国文学,在美国文坛上出现了一批创作寒山诗的诗人,出版了数种自称或被称为寒山诗的作品集,成为当代美国文坛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值得一提的是,弗雷泽于1997年出版了深受好评的长篇小说《冷山》,描写了美国南北战争后人与人之间、人与土地之间的情感,并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这部小说的英文名称为Cold
Mountain,原意即为“寒山”。在其扉页上还引用了寒山的“人间寒山道,寒山路不通”这首诗的前两句,表现了作者本人对寒山的喜爱和致敬。而整部小说的主旨和所贯穿妊终的那种精神、高高盗立的冷山,是男女主人公唯一的联系和寄托。两人最终相见于冷山,这样的安排也可以说是对“君心若似我,还得在其中”的最好诠释和印证,表现出作者弗雷泽对这首寒山诗独到而深刻的理解。而后美国著名导演安东尼·明格拉将这部作品拍成电影并获得了数项奥斯卡奖。
在中国,由于寒山长期生活在云台山。天台本是佛教的一个中心,岂肯轻易放过这样一位本山的名人?所以天台的和尚便也造作神话,把寒山化作佛门的一位菩萨,又拉出丰干、拾得来作陪。”他们也因此被视作天台国清寺的“三隐”;他们的诗作被编在一起,宋代称做《三隐集》。甚至离天台直线路程达六七百公里的江苏苏州的“妙利普明塔院”(建于梁天监年间),也被说成是寒山、拾得的住持地而改名为寒山寺,引来无数诗人文士往来兴叹。其中最著名者莫过于中唐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了。诗云: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寒山诗在中国曾再度受到重视。当时,受白话文运动的影响,以白话口语人诗的寒山及其诗歌被重新发现并获得新的评价。1928年,胡适在其《白话文学史》中称赞寒山诗题材广泛,通俗明白,并将寒山与王梵志、拾得三人并列为唐初三大白话诗人,寒山因此开始进入学者的视野
,1938年,郑振铎在《中国俗文学史》给予寒山及其诗歌以极高的评价,认为他是中国白话文学的先行者。但这样的重视和评价不过是昙花一现,在随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寒山诗并未真正引起应有的重视。
在本文最后,大家好好一会三位白话诗人的味道:
唐 · 王梵志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
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唐•寒山
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
唐•拾得
云山叠叠几千重,幽谷路深绝人踪。
碧涧清流多胜境,时来鸟语合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