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见闻——五七站士
(2022-05-22 17: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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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站士
一九六九年,上山下乡的大军中又添加了新的力量——五七站士。刚开始我们还不知道五七站士是怎么定义的,直到我下乡的板石庙生产队也分配来的一户进山,才对其组成有了大致的推断。想从落叶反推并了解大树必然陷于片面,不过也有时候比那些缤纷的言辞更显现本质。
傍晚时分,五七站士一家来了,卡车上爬下来一个小个男子,一边向村里迎接的社员行礼,一边自我介绍:“石品生,全家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大家都很惊异,这个大约一米五的纤细男人竟然是五七站士?要是看背影肯定以为是没长大的孩子,幼稚与斯文,白净皮肤,有些反咬合。
卡车驾驶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瘦弱成皮包骨的老妇人被端了出来放到石品生的后背上,然后背进了我们为之准备的草房。老妇人一直仰着头,胶一样浑浊的、陈旧的泪水粘在紧紧地闭着的满是皱纹的眼皮上。石品生找来毛巾,为老母擦洗了眼眶,回首对大家说:“瞎了,啥也看不见。”然后趴在老妇人的耳根大声喊:“娘,到家了。” 老妇人双手在火炕上摸索着,火炕还没有点火,是凉的。
这时候我们又注意到了端老妇人的老者,虽然也是老态龙钟七十岁上下的年纪,可是依然有曾经健壮的影子。接着,社员从车上抱下来两个三四岁的男孩,长得黑黑的,分不清是不是一对双。脚上的小老虎鞋表明,他们是乡下孩子,乡下人下乡接受再教育?莫名其妙。石品生的妻子露面了——那里称“屋里的”或“老娘们儿”——高大而健壮,下颌周边浑圆,咬肌相当的发达,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让须眉的主。石品生的老娘们儿动作十分小心,不难看出,她身怀六甲,怕是快要到分娩的日子了。这一家几乎没有家具,简单的行李碗筷,随手就搬进屋,倒是一家六口人和前来帮助搬家的社员将炕上炕下都挤满了,人们都想听到更多的私密故事。
石品生的老娘们儿心直口快,对大家说:自己本来就是农村的,那两个男孩是“si鬼”(前夫)留下来的,连同公婆都是农村户口。看到大家关心她硕大的肚子是不是快要生了,她乐呵呵地说:“快了,就是这几天的事。”还说“啥事都没有,那俩小崽子就是窜空生的。”
石品生是一名乡镇小学的语文教师,由于他毕业于师范学校,正式分配到乡镇的,还能吃到皇粮,也就是属于挣工资的公办教师。由于站错队说错了话,由乡镇下放到我们这个更加闭塞的乡村。此前他被打成了牛鬼蛇神,落实政策才将其解放出来,举家来到我们这里。
石品生是独生子,老父亲是贫农出身,自己干了一辈子农活。却从来都不让儿子干活。他说:“板石庙好,青山绿水的,就埋这里吧。”
后来我们才知道,并非五七站士都这样,还有一些在农村公社被结合进了领导班子,成为了教育我们知青的高级接受再教育者。(未完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