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往事(三) 小贪

早年，我家西院墙外面又加盖了三间房，住着三户人家，其中赵姓一家的山墙就是在我家院墙上加盖的，房子比院墙重要，这样一来，那一段砖石就成赵家的了。

开始好像是占了便宜，可是随着岁月流逝，墙基一尺高度能溅到雨水的地方的砖风化了，海城地震的时候，赵家的山墙轰然倒塌，幸而老式的木房顶住了压力，赵家没有人受伤。他家的房子属于公房，由房产局负责修复，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户主赵福贵却护住墙不让维修工动手，说是老婆怕风，必须再过几天方可动工。倒下的墙用一块苫布代替了，四外透风，为啥越怕啥越干啥？

房产局乐得少了一件事，多给了水泥砖头等建材，让赵福贵签字了事。邻居传言，赵福贵赚到了，修房的建材剩了许多，让他卖钱了。有点脑子的人都不相信这种说法，找了那么多瓦匠帮工，干了好几天，光酒菜钱就得几百，甚至说卖剩水泥那仨瓜俩枣连烟钱都不够。那么精明的人咋就算不开小账呢？说法很多，渐渐的也就没人理会了。

九年之后，我们那里动迁盖新房了，推土机进场平地，推到赵家房基的时候，地面突然坍塌出一个大洞，推土机从坑里爬出来，工人蜂拥而上，以为是发现了阿里巴巴的宝库。可是真的太令人失望了，地下的洞穴能有两个人的深度，除了一洞花生皮之外狗屁都没有。工人掏出了一房子的花生皮。奥，大家恍然大悟，赵福贵是粮店主任啊，这些花生是他贪污的或是偷来的。剥下来的花生皮不好处理，统统埋在了屋里，地震倒墙也与挖空了地基有关，他坚持自己维修也是怕外人看到山一样多的花生皮。

花生皮不能在炉子里烧掉，炉灶在中间公用厨房里，三家合用厨房，他家的任何异常都会被同屋李家举报。李家是粮店的原主任，被副主任赵福贵拱掉后郁闷而亡，两家情同水火。赵福贵既不能烧掉，连上班都不敢往出带，才想出在屋里就地掩埋的下策。聪明反被聪明误，粮耗子现了原形，赵福贵得了脑血栓，没等回迁就一路走好了。

都是满满一房子，有的是钱，有的是花生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