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建邦读画随笔:《“啊呀,还能这么画……”》
(2023-05-15 21:53:51)
5月15日,石建邦微信朋友圈发表读画随笔《 “啊呀,还能这么画……”
》:昨天一早,杭州东站突然冒出一群“藕粉”,在“泡老”大咖犁叔的带领下直奔义乌春及草庐美术馆,不但要看吴藕汀先生的画展,还要一起坐下来聊聊这位去世多年的老头。
同行者,有嘉兴范笑我,杭州陈纬、王犁、蒋建春,南京董宁文,澎湃顾村言,南通杨运,昆明韦羲等同好。
嘉兴吴藕汀的画,我四五年前曾应徐聚一兄之邀,专门在嘉兴看到过一些,当时立即被这位文化老人的作品所震慑,心悦诚服成为他的“藕粉”。
后来发现,好多朋友都是“藕粉”。王犁和陈纬更是二十多岁就有意和这位传奇老人“巴结”,或拜见或写信,并得到老先生的墨迹手泽,那种“泡老”意识,发育得比我早多了。
这次春及草庐的画展,琳琅满目,据说总共要展出吴老的画作两百余张,这几天还要“翻台”替换新的展品。美术馆为此还出版了一本大画册,真是非常用心。
在下午的直播活动上,范笑我老师为我们概述了吴藕汀那坎坷蹭蹬、跌宕起伏的一生,讲到动情处,令人鼻酸。当中还因为不可描述的原因,直播故障中断了一次。
吴老的画作,凭良心讲,不可以用一般画家的“作家画”角度来欣赏,说穿了,许多庸脂俗粉,他也看不上……
他自己就曾说:
“石波处有几张杭州艺专所谓教师的画,画来并不是说不好,实在太江湖气了。我的一张梅花和他们悬挂一起,觉得我是陈大濩,他们是李贵春。功力、学理、经验,我万不及他们,在气韵方面,他们是差得太远太远了。所以袁寒云的蒋干,就是萧长华也要退避三舍的。”(1974年4月12日信札)
文人画就是这样。气韵这东西,位列谢赫绘画六法之首,只要气韵生动,其他差点都不要紧,都可以补过甚至忽略。气韵或者说气息不好,那其他再好,总是缺点啥,总是矮人一截。我一向认为,中国画特别是文人画,真是“主要看气质”。
藕老的画实在太好了,今天早上和笑我老师一起用餐,他说藕老的画是“米芾的点,董其昌的线,和黄宾虹的面。”他晚年纯用线条画山水,把皴法也省掉了。
笑我边说边比划,老先生作画用中楷大小的羊毫,不全部泡开(董其昌也是),“咔、咔、咔”,中锋运笔,那线条像刻出来的一般,涩笔、渴笔,既果断又古拙。
据笑我回忆,藕翁的同乡,著名收藏家钱君匋先生在世的时候,看到他的画作非常欣赏,不但将他的一幅中堂挂在家里,两边配上郁达夫的对联,以示爱重。他还郑重题写“东南第一”四字,托人转交吴老。
钱老故后,吴藕汀曾专门到桐乡钱君匋艺术馆,站在钱老的塑像前拍了一张照片,酬答这份知遇之情。邨言很喜欢他的山水,我也非常有共鸣,尤其那套宋人词意册,简直铭心绝品。范笑我收藏的那本《秀州十景》也是奇品,藕翁对家乡的多少思古幽情,全在里头了。另外,我觉得他的花卉蔬果也很好看,天真烂漫,生拙古艳。古艳这东西现在好多人已经不理解了。虽然是平涂勾线,有人说像套色木刻,但艳而不俗,有马蒂斯晚年的派头。典型的如展厅入口墙上那24张画组成的《二十四节候图》,值得我们一帮后生晚辈站在画前合影,脱帽致敬。这次看藕老的作品,还让我觉得他的画里有许多禅画的意思在,有点像日本的白隐禅师,就是那个蒙辱不辩、为人养子的白隐慧鹤(1685-1768),禅画的传统在中国大概已经失传了,但藕老的画里还有这种影子,更不要说他受八大、髡残的熏染了……
所以,我看藕老的画,时时有当头棒喝的感觉。
经常心里咯噔一下——“啊呀,还能这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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