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吴藕汀《药窗诗话》写到的嘉兴天台山农“橘颂宧”：种花垒石九峰姿。一室清幽橘颂宧。呼婢墨磨磨给砚，壁书农圃竹枝词。农圃，天台刘丈山农，自称天台山农，在上海鬻字，很有名声。丁卯冬天，他因胃病大发，回到嘉兴来养病。这时和我父亲过往颇密，可以说是每天晤面。他的老屋在西门广平桥南堍，不适合他休养和写字。故有在后园伐去了桑树，起造了平屋三间，坐北朝南，得是晑亮。这年正是戊辰的秋天，我十六岁，经常到他那里去，所以这所房子，我是看它造起来的。房子造好了，多馀的园地，垒石种花，称为“农圃”。进出的边门上，自书用砖刻“农圃”两字。这所房子称为“橘颂宧”，郑苏戡写的扁额，楠木质料，雕刻得非常精美。左侧的一间为“磨给研斋”，是吴缶庐写的纸额，用玻璃框子装裱。此砚名“磨（原文写作石字旁一个靡字即磨）给砚”是光复后题名“清道人”的李梅庵瑞清的遗物。自从刘丈过世后，我从没有去过。一直到我六十一岁的癸丑秋天，因为探望蔗庭砚兄，才知道他的屋前，就是当年的“农圃”的遗址。仔细一看，已元形迹可寻。但这所屋子尚然留存，不过已得坍塌，其中住了几户人家。当年悬挂“世外桃源；山中宰相”句语的地方，但见挂满了尿布，煤炉薪柴满屋，那里没有今昔之感想。不意四十多年来，已经变化如此。一看门上的“农圃”两字还存，依然如故。触景生情，殆难为怀。回忆曩时，真如隔世。我的《禾行杂咏》百首《减字木兰花》词云：“天台寄舍。未冠年时常侍写。橘颂名宧。佳日春秋杖履随。　全非人事。四十年前真梦里。满目荒寒。农圃今无树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