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左》阅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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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左》阅读随笔
本书是钟叔河先生于二〇一三年应上海辞书出版社《开卷书坊》丛书之邀约,将当时写作的一部分及以前所写尚未结集的几篇文章归拢为一个集子而成书的。全书共收入加小序共计四十一篇文章,其中有多篇以前出版的文集的序文或引文。这些文章最早的写于一九九三年七月,多数写于二〇〇〇年之后,最晚的是二〇一四年七月。
本书被收入了《开卷书坊》丛书第三辑。
书中《〈周作人集外文集〉序》中谈到周作人“从一九零四年(清光绪三十年)起发表文章,到他去世前一年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的一九六六年为止,六十二年中一共写过好几千篇。这些文章只有一部分收入他生前编定的文集(从《自己的园地》到《知堂乙酉文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没有结集,也就是通称的集外文。”这些集外文由陈子善编成《周作人集外文》出版。
在《我与曹家》一文中钟先生谈到了乃父,名昌言,字佩箴,一八九八年入时务学堂,一九零四年入湖南大学堂(湖南大学前身),毕业后到郴州教书。
——2021/3/19下午
《刘绪源〈翻书偶记〉》文中有钟先生论书话与书评:“我以为,书话该是以书和读书生活为题材的小品文,是个人感情流露的点点滴滴;而书评则是要对书的内容进行分析,属于社会文化评论或学术随笔札记的范围,主要是一种‘公器’,不是我这种闲杂人特别感兴趣的了。书话当然也可以做批评,带褒贬,但总应该有文学的趣味。”(P20)
其中还有特别使我感兴趣的“张宗子之‘话’《文选》”的佳话,亦即“他读的书多。”(P21)
《李普走好》在《记得青山那一边》和《小西门集》中都读过。打算翻转,顺目瞟去,结果又读一边,毫无厌感,在此感受“常读常新”,倒是另一番体验,妙哉!
——2021/3/22下午
《人间要好官》讲的是《林屋山民送米图》的故事,似乎在钟先生的书中读过,但仓促之间想不起在哪个集子中,但这个标题似乎不是原标题,好像是新拟的。
——2021/3/24中午
《老戴的背影》乍看标题感觉似曾读过,但不确切。读过来,虽然想不起是在哪本书里读过,但读过却是无疑的。钟先生的文章就有这么一绝,那就是百读不厌!书中用了一个典故“采及葑菲”,是出自《诗经•邶风•谷风》“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葑与菲都是一种普通的菜蔬,根叶皆可食,但有时根会发苦,因此不可因根废叶,寓意鄙陋之人有一德可取之谦。
《我爱我乡》,作者八十岁写离别了六十五年的故乡,写到了故乡极具特色的景物,写到了父亲、母亲、先生,篇幅不长,内容丰富,言简意赅,真挚朴实,让人读后十分惬意,甚得其趣。
这是一篇写于二〇一一年的文章,但我是第一次读到的。这是一篇书写故乡极具特色的美文。
《〈过去的大学〉三版序言》一文,第一次读到,也第一次知悉钟先生还有一本三次修订出版的《过去的大学》(第一版为《过去的学校》)这样一本书。根据序言,知该书是一本十分值得一读的书,可惜我手中尚无此书。下一步要设法买到。
——2021/3/27中午、下午
《左右左》是本书的书名,也是本书中一篇文章的篇名,这篇文章写于二〇一二年三月,是作者八十一岁时的作品,写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观点鲜明,荡气回肠,完全没有寻常八旬老翁的哀怨铺陈。
《爱书爱到死》写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真正的爱书人。文章不长,吾将抄录转发到博客去,不避辛劳与烦琐!
——2021/3/28下午
《题方小平〈不出门斋絮语〉》,全文逐字数来,不足二百言,但有引言(引《诗经》)、有议论(论“门”之堂奥)、有评说(评作者之“不出门”),均非无谓之言,实在难得!真是精妙绝伦,无与伦比!
——2021/3/31中午
《关于〈好读书〉》一文中有一段话:“好读书的人读这些书(指古典、名著——录者注),不只是为了获得信息,更不是为了通过快速检索解决技术层面的问题,而是一种精神和心理需求,理智上的和感情上的需要。”此话甚佳!
《水浒叶子的往事》一文,信息大,内涵深邃,值得多读几遍。
——2021/4/1下午
《念楼壁上一》及其后“二至五”共五篇文章,分别讲述了罗章龙、李一氓、李锐、钱钟书书赠钟先生的诗文条幅与信件原件,以及罗孚写给钟先生的信及转赠当年梁漱溟先生书赠他的书法作品条幅,这些记述都极具文史价值。书中专门有这些书品的影印插页,可以互见,更显珍贵雅致。
——2021/4/2下午
本书结尾附了两篇访谈录。一篇为《答客问》,(P145)是钟先生接受《财经》杂志主笔马国川的访谈,曾刊于2013年第52期《财经》杂志。本书收录时有删节,注明时间是2013年8月。
其中有钟叔河评周作人:“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周作人这个人,就是特别喜欢他的文章。”“他的著作有文学价值和文化价值。”“他的学问比我多得多,日文和英文都是看原著,也懂希腊文和古英文。人归人,文归文,好文章是不能不读的。”(P166)
“周作人文章最可取之处,是将中国读书人的劣根性剖析的最深刻,对中国历史上的黑暗面批判的最彻底。周作人懂得东西文化,回过头来看中国的问题在哪里,就看得特别准。”
钟先生认为周作人和鲁迅兄弟俩“难分伯仲”,“他们都足称中国的第一代现代知识分子。成为现代知识分子的前提,就是必须具有世界眼光,必须能够了解世界。只读中国的古书,不可能成为现代知识分子。”(P166-167)
钟先生评曾国藩:“曾国藩是传统文化最后的总代表,是旧政治、旧道德、旧文化最后一个集大成者。要了解旧文化,了解曾国藩就可以了。他的个人意志和能力是超凡的,但他却无法挽救旧制度的崩溃。曾国藩派幼童出国留学,办江南制造局,让自己的儿子学英文,说明他也意识到时代在变,未来会是一个新的时代,他自己却来不及成为新人了。”(P169)
钟先生评中国的知识分子:“中国的知识分子始终没有成熟。对中国的读书人,我一直持相当的批判态度。从前的读书人还有理想和抱负,总有人以天下国家为己任,关心政治,觉得自己是精英,应该是民众的代言人。可惜后来这样的知识分子越来越少了。独善其身,做自了汉(原文如此,恐校订有误——录者注),不去搀和,不向上爬,应该是顶好的了。中国的知识分子比俄国的差劲得多。旧中国就比沙俄时代差,差得远。”(P175)
钟先生说:“传统文化本来就有这种潜质:依附于现有的体制,只求一官半职,多弄点钱。这就把国民性负的一面发扬到极致了。”(P177)
钟先生说:“启蒙是理性,是眼光,不完全是智力问题。”(P178)
钟先生论中国传统社会:“中国传统社会有三大特点:社会上是宗法制,经济上是小农,政治上是专制。奴性是专制的产物,专制是奴性的产物。”(P178)
钟先生说:“一些受僵化教育影响的人没有什么思想资源,只有拿传统文化和民族主义作为精神武器。在现代文明面前,病态的民族主义也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包袱。对全球文明来讲,民族主义不具有大的正能量。”(P179)
钟先生说:我反对提倡“国学”,尤其反对将《三字经》《弟子规》作为国学的经典,这是蒙昧的表现。以前读书人家子弟只读四书五经,只有那些不应科举的农工商子弟才读《三字经》《弟子规》,目的只在识几个字记记账。(P179)
——2021/4/3、4下午、上午
附录的另一篇访谈《谈周作人及其他》。(P182)是钟先生回答《时代周报》主笔李怀宇的访谈录,曾载于《时代周报》2012年10月12日。本书收录时有删节,注明时间为2013年10月。
钟先生谈周作人:“我认为他的文章除了美之外,还有真和善。真就是知识,关于人生、自然和文史的知识。善就是能启发你去思想,去追求理性。”“我觉得他的作品经得看,有深度,有内涵,能够满足我读书明理的期望。在这一点上,他超过了别人。”(P182)“周作人的大部分文章都不是文学散文,而是一种文化随笔,包含了很多社会文化史、科学史、文明史的内容,能够使人对人生、对世界有一个比较健康的看法。另外,他讲的话,他的文章合乎情理,合乎常识。”(P183)
——2021/4/4中午
钟先生论曾国藩:“曾国藩的政治经验,特别是对传统政治里面的谋略和权术的运用,确实是一种遗产。他有很高明的政治哲学和处世哲学。怎么样教育儿子,怎么样练字、读书,他这些经验都是可取的。但曾国藩毕竟是过去了的人物,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P189)“如今又有了另一种偏向,完全肯定曾国藩,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P188)“毛泽东和蒋介石都视曾国藩为自己的导师。”(P189)“曾国藩是传统中国崩坏前的‘最后的巨人’,却不是中国走向现代化的思想领袖。中国要走向未来,走向现代化,用不着读曾国藩;要了解中国的过去,却非看曾国藩的书不可。”(P190)
钟先生认为,“中国传统文化里面其实也包含有自由民主的成分,虽然不是主流,有还是有的,弄到后来则一点也没有了。”(P192)
这两个访谈录篇幅较长,内容涉及了钟先生大半生的经历,有钟先生的一些思想表述,是有较高史料价值和思想价值的,特别是对于研究钟叔河先生的人来说。
今日完成对本书的阅读。
今晚阅读本随笔。
——2021/4/5中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