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70后，升职副校长了，却得大病走掉了
(2023-11-23 13:34:19)看到徐汇教育这则新闻，想起了在hy的一段经历……
是彭家辉告诉我，hy缺物理老师，我去应聘了一下，经过做题，第1轮面试，第2轮面试，Ly看中了我。
记得最后一轮，10来个老师，大家坐成一圈，逐个回答Ly的问题：
1-你为什么来应聘hy中学？
2-你来谈一谈数学物理和艺术体育有什么关系？
3-假如你今天没有面试成功，你会怎么想？
虽然多年过去的，依然记得当时大家回答问题的场面，有职场经验的我和没有职场经验的真的完全不一样，我知道领导在想什么，我能完全回答到领导想的那个点上，因为在这之前我和徐汇区的另外两个特级校长打过交道，张正之和汪劲松。
刚刚进入职场的时候，我是看不懂校长们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和他们的想法，后来我懂了……
这场面试我还真的脱颖而出，ly选中了我，他们缺一个能教物理竞赛的老师，而我是个高中老师，对初三的竞赛拿得下来没有问题，第1轮做题的时候给我们做的卷子，就是高中物理题目，对我来说很轻松。
那个寒假过后的开学，我入职了，给了我两个初三毕业班。
在hy第一次参加政治学习，听了ly校长的发言，她的水平能力真的可以，全体教职工面前的讲话有内容有高度有内涵……她年龄可能也近六十了吧，显得年青，本来人也长得漂亮，着装也合适，祖母绿的戒指耳环，项链，更衬托的光彩照人和少有的知识分子的贵气。
记得当日政治学习结束，她来拉着我的手，说了几句话，她的微笑和鼓励，给了我温暖。我一下子觉得环境不陌生了。
学校需要人承担重要的工作任务，好不容易挑选了一个人，她希望我快速融入环境，快速担起任务。
周边有不少同事在的，她热情的举动可能让别人觉得我跟她之前认识？有特殊关系？实际上我一点都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她只是给了一个新老师信心和鼓励。
可能我天生气场就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记得和汪劲松谈了一次话，他连进教室试讲都没有，直接就把我签约下来了。当然，也许他看重的是前面上师大附中的工作经历。
继续说，在hy的日子……
三个物理老师，两个化学老师在一个小办公室里，具体该落实工作任务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华育的工作压力：什么都没开始做呢，女副校长就来施压了，这倒没什么，小事一桩，也能理解。
除了上课以外，中午要进教室安排学生做小卷子，下午放学以后要上成功班，也就是补课班。尽管就两个初三班，还要和其他学科轮流，一个星期，中午和下午就被占掉了4次。加上批作业，批卷子，上课，人已经连轴转了。
一节课要求讲三份模拟试卷，一节复习课要讲五六十页PPT，都是教研组规定的任务，假如讲少了可能会招惹家长和学生投诉，听领导说会遭遇投诉。当然这些任务我都能完成的。但是在上课过程中有某些点自己觉得需要强化加强，为了完成任务，只能按部就班，感觉老师课堂发挥的自由度比较低。
我是个有十几年高中经验的老师，教高中，我几乎不需要怎么备课，曾经在某校做教研组长，跨头教两个年级，空白卷我都是可以拿来讲的。所有的教学功底来自于上师大附中物理组团队。在那里随时随地可以请教老教师，他们也来听课，真诚指导，毫无保留，我们成长的很快。
我从来没有教过初三，在hy教初三的日子里，让我难受，就物理本身而言，高中和初中有不一样的地方，高中是这样讲的，但是初中那样讲却不能得分。
就比如填空不能填电功率，非要填电流表和电压表示数的乘积。“A与B成正比”和“A越大B也越大”，到底哪样描述能得分，哪样被扣分？烧脑筋的……
高中没有文字填空，也没有此类问题的仔细区分，所以我在遇到这些问题当中会犯怵，只能在备课上下功夫，和同事多交流，多问问他们，但是物理就是物理，是自然科学，却让我感到初中得改革才行。而不是教条的去适应考试，但是忙的你也来不及去思考反馈。
物理组还有一个复旦毕业的h老师，80后，组长y老师，70后，他比我大两三岁
hy的课堂考试，卷子刚刚发下去，我巡视一圈，有问题的学生回答一下，我自己还没做完呢，有学生就已经做完了，上午卷子收上来，下午班主任就来讨要分数，赶的你忙死了。
初中物理有一大堆琐碎的文字填空，恰恰这类题目会挡住我的思路，放慢速度。组长把答案给了，那工作的效率进度就会加快很多。
学校里也是要求组长统一提供练习卷，统一布置作业，统一提供PPT。组员只要顺利完成组长的任务，那我这个还是可以的。
组长y老师，上海人，个子不高，长得有点黑有点微胖，他工作经验丰富，工作能力出众，学生都非常喜欢他，也很幽默。他在办公室里还能有谈笑风生的时间，他还配了一个交大毕业的辅助批作业的助理，而我却忙的头都抬不起来一样。
课堂上难免会有一个小点，小疑问，我跟学生想的不一样，有个别题目看上去比较复杂，高中老师习惯了推理，初中学生用转脑筋的办法很快能出答案，这个时候偶尔还被学生笑一下。他们既然转脑筋出答案了，那就跳过吧。在我看来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学生那里也没有什么问题。
有一层问题，我当时没有想到的，后来才从这个角度想到了。
有一次开家长会，在家长面前的发言，副校长和组长也在，我讲话有点高了，应该要隐藏一下。在hy之前，我也是教研组长，也是个带团队的人，而且团队人员数量比较多。
我刚进学校就受到了校长的重视，一进来就挑大梁了，把组长的两个班级拿下来给了我，组长会怎么想呢？在学校里工作过的人，应该是有点敏感的，这个新来的人是不是有点来头？是不是未来的储备干部呢？
有些东西在职场上，心照不宣，不能解释多说。
你冲出来了，上下认可了，你就站稳脚跟了，冲不出来，出问题了，那你就可能栽跟头了。
后来，组长不再给我给答案了。
因为那些吃不准的又碎又小的文字填空和文字描述，学生面前总让我尴尬一下。
高中老师是看不上文字填空的，都是让学生自己对答案，老师不理的，3+1时，高考没有文字填空。
初三这个最大的薄弱点，还有一道题非要长长的文字描述才行，都是有规范得分要求的，我必须要请教同事，否则我还真搞不定，不确定。学生可不愿意失分，一分都不行，他们要考满90分。在高中无关紧要的问题，在初中却成了重点中的重点。
组长喜欢抽烟，喜欢喝可乐，他抽的烟很高级，软中华，我想是不是应该给他买点烟，讨好一下呢？
我虽然想到了，但是我却不爱做这种事。同事送礼不一定能送成功，对方会拒绝，我也不喜欢工作中再扯上私人关系。hy的老师不缺钱，周末随便组一个班，赚不少钱的。（不能组外面的学生，不能去机构，但是本校弱的同事介绍的学生是可以的）
或许副校长真的收到了某些家长的反馈，我在某个点上不很细致，或许他们故意知道了我的弱点，以此干脆排挤走？
有一日，副校长通知我，要谈话，早晨让我6:30到办公室，那日天不亮我就出门了，本来学校的工作已经披星戴月了，还要去得更早。
副校长和组长两个人一起对我“批斗”了一番，因为属于不友好的谈话，属于上级对下级的施压加挑剔的谈话。我开始不作声，我心里知道要把自己摆到什么位置上。
我低头认错，态度诚恳，表示自己要加强努力，加强备课，加强教研，努力跟上节奏，让领导放心，感谢领导的保护，感谢领导多多担待。虽然心里感觉糟糕，但是不管怎么说，态度要好。
后来，我更忙了，我每天都要把批卷子和做卷子带到家里来琢磨，我教高中都没有这样过，仔细推敲那些题目。对着答案研究怎么样不要失去一分。
其实我知道，我的大课没有问题的，之前，十几年的教学，市重点的理科班，四五十个人的大班课，课堂气场一点问题都没有。在hy还开过一次公开课，领导来听课也是成功的，没有问题的。
没想到又被通知二次谈话，副校长和组长又约谈了我一次，又是很早的大清早。我除了认错，除了加强努力，还能怎么样呢？心情肯定是沮丧的。
后来他们俩咄咄逼人的样子，仿佛他们好像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态度突然转变了。我想到了我如果长期教初三，我就没有机会再教高中了，如果我在初中扎根了，我高中的教学经验反而等于浪费了。（其实我是为了我孩子读书才来这里应聘的，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专业功底的优势，和我十几年高中教学的能力和成就。
既然这么不开心，不被人满意，我好像说了一句：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已经努力了。
真的，那一瞬间我改变的，我不愿意被训斥，被否定，被挑剔，被指责，被打压，不愿意那么卑微。
我想有什么大不了呢？
其实我并不相信有大量的学生和家长来投诉，我自己知道，课堂没有问题。很多学生比较乖，他们没有那么厉害，当然我并不了解hy的家长。领导这样说了，你也不好去质问领导，拿出证据。如果搞到这一步，副校长搞几个家委会的家长和个别家长，事先约好，还是会扳倒你的，没有意义。
没想到领导不舒服了，更加强硬了。他们居然告诉我，我今天不能进课堂了，学生和家长意见太大了，他们已经按也按不住了。仿佛家长都堆在门口来闹事了，但是我却一个也没看见。
于是他们直接把我带到了ly校长面前，和她谈了几句话。
你想啊，副校长和教研组长，否定了这个老师，学生和家长的意见一大堆啊，没法处理了，你让校长怎么办呢？
一把手领导，此时也只能听副校长和组长的。还有10分钟就是我的课了，我却被阻止进课堂了，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就这样，我被罢免了。
记得和ly校长对话的时候，看到她，我却又想继续留下来工作，但是她也决定了，不能让初三毕业班的家长起来闹事？我都不知道家长到底有没有闹事，闹到啥份上？“家长”也可能为这个事情当了“背锅侠”。
当然学校里的任何内斗和大事，家长都可能是背锅侠。
我知道已经留不下来了，两个重要的中层决定好的事情，预设好的事情，此时此刻改变不了了，我居然没出息的泪水流下来了。
虽然想好了，走人吧，但却又有点不甘心，觉得难受。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被否定，被打压，被排挤，沮丧感，挫败感…
后来我想想，他们在找我谈话之前就预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离中考大概也就三个月了吧，两个初三毕业班换老师，上哪里找合适的人呢？那只能是组长他自己去教。
年龄相仿，经验能力相仿的人，排挤掉一个，那另一个升职的可能性，就更加稳当点了。其实我没有从这个角度想，忙碌的工作，加上初来乍到。但是他们或许认为我是个有背景的，潜在的竞争者。
我离开了，他得一个人教4个班，工作量翻倍，我所有忙碌的工作他都得承接下来，超人哪。
就算他很熟练，有助手批作业，课堂上站下来，讲解板书，加上学生答疑，都是繁重的工作。做老师的人都懂的，累啊…
为了获得学生的认可，班级的稳定和教学业绩，老师真的是特别累，教4个班，四个毕业班，整整49*4=196个学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另外一个80后，复旦毕业的小伙子，人还比较年轻，白头发很多了，他也忙的都没有空闲时间抬头说话。
他很聪明的，或许他明白背后的斗争和目的，他不出声，本来我坐他前面，转过身问他问题，他都积极回答的，后来他碍于领导，也就回避讨论教学了。
离开hy后，很快，工作收入和机会倒是没有受影响，因为我华师毕业，十几年的市重点高中经验，走到哪里教高中物理都没问题。
几年后，和上宝的zh校长谈起在hy的这段经历，他认为不应该把我放在初三，还是应该从初二锻炼起来，是的，他说的有道理的，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从他那里听到，组长，后来做了副校长，再后来得大病离世了…
很突然，很吃惊，也很惋惜…只能说惋惜！依然记得我带着沮丧离开的时候，他进了我的班级课堂在讲课了。
我真的没有那么差，我也不想去给他送礼，求他帮助，这么小的事情。过去打交道过那么多同事，没有因为这一点小事还要去搞关系。
物理老师们，我知道的，人都坏不到哪里去，都是很不错的人，学生和家长很欢迎的人，他在学生和家长面前，的确德高望重。培养了多少孩子，付出过多少心血，教育事业上硕果累累。但是对同事对组员不算是个很好的领导。
想想我被离开后，他能不累吗？一旦接手了4个班，你不可能再突然放下不教的，做不到了，你把责任和压力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好歹都要把他们送毕业。这其中的辛苦，每一个站过讲台的毕业班的老师都能体会。铃声响了，你要进去吗？40多个人的班级，你要站在上面，讲啊，写啊…
那时也听说过他感冒很久都不康复，毕竟人到中年了，他喜欢喝可乐，喜欢抽烟，最喜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喜欢别人仰视他，夸他能干。
我的出道背景不算低，就是熟练程度不够，领导还给他派了刚刚交大毕业的女老师，就只是批作业，只给他批作业。
上面领导该做的也做了，你不能怪领导不体恤骨干，那你的组员，你的下属领导好了吗？不就是初中那点物理嘛，我们一个华师有经验的，一个交大毕业的硕士，我们都干不了，就他能干。哎。
太喜欢揽功劳，真的是自己没有想通。
哪怕出于工作轻松点，让这个人把两个班教下去，把答案都给你帮你，对人有利对己有利，或者让另一个等着上课堂的交大毕业的助手成熟起来，也好的。
至于能不能当副校长，升不升职，顺其自然，看淡一点，累了病了，好好休养身体。
人在生病的情况下又得不到休息，非常累，还要继续坚持，可不把身体拖出毛病了？
逝者安息，逝者为大。
此文献给那些在教育一线，非常辛苦的同行，尤其领导们，共勉。
有的人他们能把领导当的游刃有余，有的人他们当上领导，自己累死累活，还要累死三军。
注：hy指华育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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