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荣恬不知耻地告诉她说，她喜欢上了她们单位新来的副站长，市里来挂职搞项目的，三十二岁，是个研究生呢。家在市里，人长得特帅，头发自然卷，有点像新疆人。

你不知道他有多温柔，绝对是一个情圣，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就没摊上呢？

像你这样骚好男人谁会要你，绿帽子那么大不得把人家压死？

小荣拍了阿春一下，你怎么和你那劁猪的越来越一个腔调了。

你别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家就是跟你玩玩，玩两天，人家走了，你还在那儿自作多情呢。

说你老土就是老土，现在谁不是玩玩，玩的就是感觉，玩的就是开心，谁还会为谁要死要活的？这是游戏规则，你不懂。像你一辈子就守着那个像木头桩子是的男人，自己都快变成木头桩子了。

有天中午，小荣来了，扭扭捏捏的，阿春知道就有事，小荣只要有事求她肯定会拿出这一套，又搂又抱，黏黏糊糊，嗲声嗲气，没办法，阿春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姐姐，求你个事。又贴上了来。

先别撒娇，好事就说，坏事免开尊口。

好事，当然是好事。软软的胳膊缠住阿春的脖子。

哎呀，撒开我，挺热的，把你那骚劲跟小白脸使去。

嘻嘻，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个事。小荣撒开阿春的脖子，抓住她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我想借你的房子用一下，就一下午，你知道咱们这个破地方，谁跟谁都认识，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姐姐，你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说完把小荣的手抓在胸前摇来摇去。

这，这哪行呀？我这不是帮着你犯罪吗？你丈夫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呀？

哎呀，看把你吓的，好像是让你做是的，犯啥罪呀，你不告诉他他上哪儿知道去？我都想好长时间了，只有你这里安全，你就成全我一次吧？你就忍心看着我难受死呀？

你呀，咋让我说你呢，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呢？没羞没臊，没脸没皮。

好姐姐了，我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收拾得干干净净，下班之前走人。

姐姐，今年你不是想旅行吗？我陪着你，费用我全包了，实在不行我来你家干一个月家务，每天给你洗衣服做饭伺候你，答应吧，啊，好姐姐，她的手竟让肉上了阿春的乳房。

哎呀，哎呀，我怕你了，阿春赶紧站起来。

姐姐答应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小荣跳起来，楼主阿春在脸上亲了一口。

厄运就是从这天下午开始的。阿春现在想一想真后悔，如果当时不把房子借给小荣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下午五点钟，小荣发来一个短信：谢谢！

阿春呼出一口气，其实一个下午阿春什么也干不下去，心里像长了草是的，一会燥上来，一会热下去。

回到家，客厅地上放着箱子和袋子，箱子里是小羊腿肉，袋子里是白蘑和金针菜，还有牛肉干、奶食品。小荣用脚踢了踢。到卧室看了看，床单平平整整，看不出半点躺过人的痕迹，孩子的卧室也一样。沙发上也没什么变化。孩子去他奶奶家了，阿春一个人无滋无味地吃了点剩饭，然后坐在那里，电视打开了却没看，眼睛看着这堆东西发愣，心里空着，浮着，又有什么东西滋生着。站起来，各个角落又检查一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到卫生间，发现纸篓里有两团可疑的卫生纸，她心里似乎踏实了一点。坐在那里胡乱地看着电视。

睡觉前她还是换了床单，换了枕巾，可是，不知为什么，说啥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一种什么气味，肯定不是小荣的，小荣的气味她知道。她趴到枕头上嗅了嗅，似乎不是来自枕头，床单新换的也不是，小荣被这种气味包裹了，心里越来越烦躁。她起来打开窗户，夜风也是热乎乎的，楼下的流浪猫淫荡地叫着。

阿春从这晚开始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一种味道，浮来荡去的。好不容易迷糊着了，那气味便会在身上爬，爬得身体麻酥酥的，又难受又紧张。

阿春被这种气味折磨得快要崩溃了，小荣有很长时间没来了，连电话都没有。丈夫小毛回来过两次，都赶上阿春来事，这段时间可能是失眠闹的，连月经也不正常了。

阿春发现丈夫回来那两次，她睡得都挺好的，因为她丈夫身上总有一股牲口的味道，反而盖过了让她难眠、让她焦虑的味道。可是，丈夫成天往乡下跑，他似乎更喜欢和牲口呆在一起。

小荣终于来了，嬉皮笑脸的。呦，姐姐，减肥呢？拍拍她的脸。

阿春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是她忍住了，这话怎么说呀？

减啥肥呀，休息不好，总失眠。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真的需要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去去去，又来了，你需要男人，就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需要男人？不要脸。

嘻嘻，你要脸，你良家妇女，行了吧？自己受罪不说呗。你那个劁猪的又一个多星期没回来了吧？他是不是有病，自己老婆这么年轻漂亮扔在家里不管，整天和牲口在一起，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现在想想丈夫也许真的有病。

丈夫小毛在乡里给样进行人工受精，没想到他竟然亲自给羊授上精了。一天晚上，当他正在和一头母羊媾合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这件事成了全县最火爆的一条新闻。

阿春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脸往哪儿搁，跟丈夫离了婚，孩子判给了阿春，为了孩子的未来，她把孩子送到市里去上寄宿学校去了。

丈夫把房子留给了她，消失了，也带走了牲口的气味。到了晚上阿春觉得那种让人难耐的气味更强了。

小荣非常高兴，姐姐，这回你终于解放了，你听我的，别忙着结婚，一定要先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男人没结婚时还有情有义，一结婚就无情无义。姐姐，你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该享受就享受一下吧，人生苦短呀？

抓住机会？自己这个年龄，这样的条件，还有啥机会呀？人家跟你玩玩行，来真的就没人了。玩玩？说得轻巧，我哪敢玩呀？

阿春现在满屋子都是药味，每天熬中药汤子喝，这不？都喝到市里去了。

更年期？也许我真的更年期了？悲哀从阿春的心里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