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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夫
——听《如斯》
下午三点半,阳光才照进房间,抽一支烟,吃顿早餐。垃圾还没扔,躺在床上不想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一天。偶然间发现,失掉了所有感觉,也许成长,只是个谎言。走出很远,才发现绕了一个圈,丢失和得到的,只有时间。琴瑟果腹,不知疾苦,逝如斯夫,问君何度。琴瑟果腹,不知疾苦,逝如斯夫,问君何度。
凌晨三点半,睡意全无的夜晚,舍不得点燃,最后一支烟。不愿想起的事,不住在脑中盘旋,离开的人呐,再没有归来的一天。转眼如隔世,已是很多年,前路遥无可期,后路渐远。看那物是人非,已时过境迁,任世界改变,无法熄灭,熄灭。转眼如隔世,已是很多年,前路遥无可期,后路渐远。看那物是人非,已时过境迁,任世界改变,无法熄灭,熄灭。
丢火车乐队2004年成立,名称来源于欧洲一个小众宗教话剧《Lost
Train》。我对这支乐队的初印象是他们演唱的《晚安》和《火车日记》。主唱球子(刘晓琼)低沉又富有故事的嗓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前两天,听到了这首《如斯》。本来我就对这种古典雅致的题目毫无抵抗力,何况,它真的很好听。
吉他轻轻响起,然后歌者唱“下午三点半,阳光才照进房间,抽一支烟,吃顿早餐”。是的,你没看错。是下午三点半才吃的早餐。所以,垃圾还没扔,他躺在床上,还是不想动。一天呀,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为何这样昏暗颓废?为何这样躺平无为?大提琴加入进来,让人更觉忧伤压抑,“偶然间发现,失掉了所有感觉,也许成长,只是个谎言。”崔健在他的《让我在雪地里撒点儿野》中唱道:“我光着膀子,我迎着风雪,跑在那逃出医院的道路上,别拦着我,我也不要衣裳,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这个麻木到没有感觉的人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然后痛痛快快地在雪地里撒点儿野。而《如斯》中“失掉了所有感觉”的主人公无疑要隐忍得多。其实崔健也是隐忍的,因为他也只是想“撒点儿野”,而不是撒着欢地撒野。人生在世,很难想怎样就怎样,往往,当我们真正懂得“自由”二字的深刻含义时,我们自己恰恰是不自由的。北野武说:“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但这样率性而为的人,还是太少太少。自以为走出了很远很远,结果却发现只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看水还是水,看山还是山。丢失和得到的,原来也只有时间。流逝的其实不是时间,而是我们自己。在自己日复一日地流逝中,我们到底收获了什么呢?
孔子携弟子周游列国,曾困于陈蔡之间,绝粮七日,弟子们饿的饿,病的病,都快坚持不住了,但孔子依然弦歌不辍。李敬泽先生将孔子弦歌不辍的这一时刻称为“中国精神的关键时刻”。没有东西果腹,就用琴瑟来果腹,也是用琴瑟来壮心。“琴瑟果腹,不知疾苦,逝如斯夫,问君何度。”“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孔夫子的名言,这句话既包含对时间流逝的无奈,也在劝人们抓紧时间去建立和创造。歌者“问君何度”,是因为自己不知用这时间去做些什么。哪怕弦歌不辍,这弦歌传达的意味又是什么呢?
下午当早上,所以晚上注定失眠。歌者唱“凌晨三点半,睡意全无的夜晚,舍不得点燃,最后一支烟。”“凌晨三点半”对应第一部分的“下午三点半”,“最后一支烟”则照应“抽一支烟”。从前一天下午三点半抽烟开始到此刻,歌者这是抽了多少烟呀?有人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在歌者这里,估计不止有寂寞,还有困惑。很多事不愿意想起,却偏偏在脑中盘旋,而那些不想让其离开的人儿,却再没有归来的一天。生活就是这么跟人拧巴着,不愿想的,却挥之不去;想重逢的,却后会无期。都说四十不惑,其实我觉得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不惑,而是有惑却又无奈何后的自我解脱。
转眼如同隔世,匆匆已过多年,前路遥无可期,后路渐行渐远。在路上的每一个人,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得在时光洪流的裹挟下向前去再向前去,不义无反顾也得义无反顾。悲壮而孤勇。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世界纷纭变换,已是换了人间。但心中那团火还是无法熄灭,无法熄灭。歌者欲扬先抑,前面有多颓废多无奈,最后就有多坚持多倔强。所谓勇敢,从来不是不曾犹豫彷徨,沮丧悲伤,而是在犹豫彷徨,沮丧悲伤之后,还能把自己的初心握紧,充满希望。
丢火车乐队在其《浮生》中唱道:“一千零一个夜晚,一场梦早已做完。他穿过无尽荒野,将火把点燃,迎接黑暗。”点燃火把,迎接黑暗,人生的壮丽与骄傲在此启程。
《如斯》是一首既可以让人安静又可以让人忧伤,还可以让人振奋的歌。这首歌里有你,也有我。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如水的光阴里,用点烟的火柴燃起心中的火把,决不熄灭!人活着,是需要一点儿精神的——多么微不足道的一点儿精神都可以。
2022.1.24
(图片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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