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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06 19: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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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山色任优游之平遥
清明节放假时，李老师想去平遥古城，前一天晚上还信誓旦旦，第二天早上就以身子乏为由打算打退堂鼓，我说又不用你开车，想做就去做，你产生这样的念头不容易，别轻易放弃。就这么拽着她，带着两个闺女，自驾去平遥。
上了高速后，路上无聊，大闺女提议玩儿成语接龙，这个我当然在行。一开始是我跟李老师、张朴卿三人接龙，后来就成了我以一敌二，再后来就成了她俩儿说不上来的由我必须接出三个成语，她们任选一个来接。没办法，段位差距太大。玩儿了几轮，朴卿就觉得无趣了，谁总这么输也会觉得无趣的，其实我总这么赢也觉得挺无趣的，因为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嘛。闺女提议玩儿飞花令，我还是以一敌二，从“花”字令，到“月”字令，再到“水”字令、“山”字令，主要是我跟闺女玩儿，李老师时不时帮她救个急。“水”字令后，李老师说：“俺不玩儿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闺女扎心地说：“妈妈，不是不好玩儿，是跟爸爸差距太大了。”玩儿到“山”字令的时候，正好看到两边山上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我们都忘了接令，都看着那零零星星但又浩浩荡荡的小花。有人说任何一棵草都是花，只要你愿意等，就一定能等到它们开花的时候。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儿，这些小花就看不到了。我不知道有多少过客注意到了它们，又有多少过客正赶上它们开花的时候。人世间有多少美好的际遇在我们不经意间就错过了啊。
这段时间小曼儿在干嘛呢？她在老老实实地用她妈妈的手机看《汪汪特工队》呢。
过了一会儿，她们母女三个都睡着了，我把车速适当放慢，将音乐调低，边开边看两边的风景。云很高，山很远，树很低，草很小。开在这样的路上，感觉心里静谧而温柔。
中午把车停到服务区吃午饭并做简单调整，回头一看，母女三个互相倚靠着，睡相一个比一个憨。
下午又开了一会儿，平遥到了。把车存在一个停车场，乘一辆观光车深入到古城之内。司机说平遥古城始建于西周。仅这一句话，就让我对这座历史感满满的古城敬畏起来。
一路上没有任何高楼大厦，这真的是一座古城。三转两转，到了李老师预定的宾馆，宾馆前有长廊和大水车。小曼儿一看水车就疯了，过去用她的小脚丫一顿乱踩。办好手续跟着服务员往里走，两边都是古式建筑，青石板的小路，路边有潺潺流水，曲径通幽，别有洞天。服务员右转，我们亦跟着右转，进了一重跨院，又进了一重跨院，这才到了目的地。住处是个古式二层建筑，我们住一楼，有小院儿，有天井，天井正中有一个大水缸，水缸内装满了水，缸底有铜钱。小曼儿一会儿趴着看水缸里的水，一会儿又顺着木楼梯上二楼去疯跑。我们轮流上去追她，可刚把她抱下来，她就又跑上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她的人追她到什么程度了，并发出放肆的笑声。
屋外有两个古式的木躺椅，李老师开门，张朴卿追张曼卿的时候，我在木躺椅上手扶躺椅扶手躺了一会儿，感觉甚是惬意。这时听李老师喊：“真不错呀！”我起身进屋，只见里面的各种陈设完全是以前大宅门的气质。什么土炕啦，炕帘子啦，红灯笼啦，太师椅啦，老式茶壶啦，应有尽有，就是少两个梳着麻花辫子穿碎花罩衫的小丫鬟。
朴卿、曼卿都跑进来了，俩儿孩子看到这陈设更是兴奋。烧水，喝水，躺下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起来去逛夜市。为了控制小曼儿的行踪，我们把小曼儿放到了小推车里，夜市上人很多，小曼儿看到什么都新奇，根本在小推车里待不住，一会儿歪着小脑袋瓜看这家怎么烙烧饼，一会儿又用小胖手去够那家的糖葫芦，这还好，逗留一会儿也就走了，毕竟都见过，可后来看到那个卖发泄猪的就再也走不动了。发泄猪就是用记忆性橡胶特质而成的一摔摔成薄片眨眼就能复原成一头小猪的玩具，非得要，只得给她买了一个。哄好了张曼卿，就问张朴卿想吃什么玩儿什么，孩子想玩儿那个星际穿越，就给她买了票。看她猫着腰钻进舱里，感觉大闺女真的是大姑娘了。等她从舱内出来，我问她好不好玩儿，她说不好玩儿，我想并不是不好玩儿，而是因为她长大了。
但长大的孩子也是喜欢吃爆米花的，见到一个卖大长爆米花的，大孩子张朴卿和更大的孩子李老师立马凑了过去，不一会儿，母女三个就每人捧着根爆米花咔嚓咔嚓咬了起来。我小时候也特别爱吃这个，现在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吃这个就不合适了，再说有啥好吃的？甜不甜，咸不咸的。我插着兜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们。这时，二闺女手里的爆米花掉了，我帮她捡了起来，拿在手里，那熟悉的触感，那熟悉的气味儿，我的嘴不听使唤，凑过去咔嚓咬了一口。真香！
除了爆米花，我们还吃了像薄烧饼一样的颇具平遥特色的月饼，红糖馅的和豆沙馅的都尝了尝，还吃了烤串。总之暂时放下了减肥这件事，咳咳。
走着走着就到了日升昌票号的老牌匾前，赶紧过去照了张相。日升昌票号是中国第一家专营存款、放款、汇兑业务的私人金融机构，开中国银行业之先河。总号设于平遥，分号达35处之多，遍布全国。日升昌票号以汇通天下闻名于世，其经营网点在当时几乎遍布整个中国。
关于日升昌票号，有一个故事特别有名。清末，平遥城内有一位沿街讨饭数十年的寡妇老太，有一天该老太持一数额为一万两千两的日升昌张家口分号汇票，到日升昌总号提取银两。柜上伙计一看签发时间，竟与取款时间相隔了30多年，他并没有赶老人走，而是赶紧跑到后厅询问大掌柜，两人问清了汇票来历，并认真查阅了之前的帐簿，发现确有此事，于是如数兑付了现银。原来，老太的丈夫曾到张家口经商做皮货生意，收拾盈余后，在日升昌分号汇款一万两千两白银，起程回乡途中不幸得病身亡。尸体运回家里，家庭开始败落。一天，这位早已沦为乞丐的老妇从丈夫留下的一件夹袄的衣角里摸到一张日升昌汇票，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到日升昌兑取现银。没想到竟兑取成功。经此一事，日升昌名声大振。经商以诚信为本，日升昌做到了。
山西还有一家票号比日升昌还要有名，那就是电视剧《乔家大院》中乔致庸的乔家票号。听完我讲的日升昌的故事，李老师也赶紧过去照了张相。
吃够了，也走累了，回住处。月亮在天，微风吹叶，跨院深深，人声杳杳。远离车马喧嚣，自在修篱种菊。开门进屋，亮起红灯笼，用老茶壶倒一盅水，喝下去，心神皆爽。屋里有扑克牌，张朴卿要打斗地主，我跟她妈妈就陪她斗地主，小曼儿则在边上负责捣乱，比如把打过的牌塞回她妈妈手里，或在我们抓牌时她也抢着抓。张朴卿一会儿粗着嗓子喊：“张曼卿！住手！”一会儿又温柔地说：“小曼儿呀，我的好妹妹，你消停会儿，成不？”斗了一会儿，都乏了，睡觉。
第二天早早起来，到天井中央仰头看，天空湛蓝，白云从容，建筑古雅，深吸一口空气，从里往外通透。吃过早饭，我们先去文庙。平遥文庙学宫是全国现存最早的文庙，与城墙东南角的魁星楼、文昌阁组成全国最完整的文系建筑群，也是古城内规模最大的景区。千古第一卷（状元卷）、独占鳌头、跃龙门都在这里。我们都跃了一下龙门，小曼儿也跃了，我抱着她跃的。我们都去站了鳌头，小曼儿也站了，我抱着她站的。我还陪张朴卿同学玩儿了射箭，十支箭，她只有一支射到了靶子上。我则有六支射到了靶子上，其中还有一个九环。没办法，本人就是这么文武双全。
出了文庙，我们去走古城墙。这是来平遥者必做的事。沿着古代将士登城的“马道”登上城墙，鸟瞰环视平遥城，数千年历史，就在我们脚下。我事先查了一下：城墙共有六道城门，南北各一座，是龟城之首尾；东西各二座，是龟城之手足。城墙总周长6157.7米，整体呈平面方形；墙高10米左右，东、西、北墙方直，南墙随中都河蜿蜒而筑；加上6座瓮城，是一个精巧的灵龟形状。在中国，龟是长寿的象征。我们在青灰色城砖铺就的路上边走边看，边看边惊叹。我知道墙顶外侧有三千个垛口，城墙上有七十二个观敌楼，象征孔门的三千弟子和七十二贤人。这真的既是一次历史之旅，也是一次文化之旅。我从一垛口处往远处望，望不穿千年的历史，也望不穿千年的风，只能望到平遥古城老式的建筑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从城墙上下来，我们先去了日升昌记旧址，然后去了华北第一镖局博物馆。
日升昌记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副对联和地下金库。对联的上联是日历中天万宝精华同耀彩，下联是升临福地八方辐辏独居奇。既自信，又大气，且首字合一起，正是“日升”二字。地下金库中虽没有真金白银，但一个个小库房还是把我惊住了。要知道在一百多年的经营中，日升昌共创利合白银1500万两，约值人民币100亿！据说在这里一个记账的小伙计一年都能挣八十两银子，要知道当时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亩地。
镖局起源于明代的打行，清乾隆年间，山西人神拳张黑五在北京前门外创立了中国第一家镖局——兴隆镖局，开中国镖局之先河。镖局多由三类人组成，一个是武术世家，一个是退役士兵，一个则是武术爱好者。但无一例外要有黑白通吃的本事。我在那张“全国镖局统计表”中找了找，发现了杜心武和王子斌的名字。杜心武人称南北大侠，是近代著名武术家，同盟会成员。王子斌即大刀王五，就是给谭嗣同收尸的那位英雄。各种让碰的兵器我都试了试，比如大刀；练武场的各个器械我也都试了试，比如沙袋。李老师和孩子们在干嘛呢？吃西瓜，也就是在做吃瓜群众。
从镖局出来就该返程了，我们先去吃了个午饭。然后去酒庄给孩子的爷爷和姥爷买汾酒，为了保证酒的质量，李老师每到一家都用店家的小瓷碗舀来品尝一下，觉得口味儿不好就换下一家，换了三家才买到称她心意的酒，真是好酒量！我发现好多酒家也都酿着醋，同样是粮食，想酿成酒就酿成酒，想酿成醋就酿成醋，人类的智慧真是令人叹服。我开车，不能喝酒，但是喝醋没事儿呀，就跟店家讨了一小碗。先凑鼻子前闻了一下，你别说，真的很香。端起来喝，仅仅喝了一小口，我就不行了，因为实在是太酸了。我低下头，不想让店家看到我已经挪移错位的五官。店家关切地明知故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香？”我用手扶着腮帮子缓缓抬起头说：“确实香，香得我腮帮子疼。”店家哈哈大笑。这醋确实厉害，把我因没睡午觉的困倦感全部赶跑了。我说闺女你要不要尝尝，闺女跑开说我不要。
把酒搬到观光车上，回停车场去开车，经过来时的城门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千年历史，渐行渐远。阳光正好，微风也正好，该回家了，无论走多远，都要回家呀。
不一会儿就上了高速，五个多小时以后，看到了“衡水”二字，已是晚上九点，星月朦胧，车灯温柔。平遥之行，如大梦一场。只是还记得那天井、城墙、金库、武场，记得那水车、老店、晚风、月光，记得那射箭、玩牌、醋酸、酒香。
金庸认为人活一世，就是大闹一场，悄然离去。所以只要还有出去看一看的冲动和能够去看一看的机会，就去吧，不要犹豫。几个小时后就是另一种山川地理、另一种风土民情和另一种生活方式，为什么不呢？
抱着已睡着的小曼儿进屋，把灯打开。在灯亮的那一刻，看到了熟悉的阔别一日的家，好温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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