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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谣之动物

(2020-02-25 12:3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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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家乡谣之动物

家乡谣之动物
在我刚记事儿的时候,家里养过骡子,但时间不长就退货了,还为此跟卖骡子的打了官司,因为那骡子有病,卖骡子的却没明说。我之所以能记住这件事,是因为当时正赶上远在新疆的舅爷来走亲戚。他带来的葡萄干特别好吃。
后来家里的主要畜力是一头黑色的毛驴。体型中等,不大不小;模样秀气,眼帘深深;性格温顺,善通人意。那时候,我常坐在驴车上跟爹娘和姐姐们去地里。每次出发前,爹都会让驴打几个滚,他说是为了让驴撒撒欢,放松一下。驴儿会意,翻过来,滚过去,弄得一身都是土,从它的肢体语言来看,应该是很开心的。因为它一站起来就将头快活地左右一摆,发出一声不大好听的驴鸣,顿时尘土飞扬。爹喂它一大把青草,又让它喝了水,类似于人类的饱餐战饭,然后给它戴上嚼子以防其只顾啃吃路上的树叶或青草而误了行程。这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爹才架上车,扬起鞭子在空中打个响鞭喊一声“得儿”,驴儿就听从指令,向前走去。我从没见过爹真正把鞭子打在驴儿的身上,驴儿很乖,虽然有时也会戴着嚼子去努力够一棵青草,虽然有时也会想多打几个滚再去干活儿,但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到了工作地点,爹把缰绳一拉,拖长音喊一声“迂”,驴儿就停下了脚步。
农人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驴儿也只有冬天才得休息。其他三季吃青草,冬天就只能吃干草或硬果(花生)秧。它在牲口棚里一呆就是一个冬天,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我十虚岁那年,放学回家或赶上放假,常跟爹配合着用驴儿犁棒子(玉米)地或硬果地里的草。我负责旁牲口,爹负责扶犁,旁牲口的活儿原来是大姐干。记得我第一次主动请缨替下大姐让我来旁牲口的时候,爹笑着说:“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我儿今年正好十岁。”旁牲口其实很简单,只要控制好缰绳,让驴儿在田垄之间居中行走即可。驴儿偏右了,爹就喊我“拉着点儿”,反之,爹就喊我“推着点儿”。我家驴儿跟我配合得特别默契,我无论推它还是拉它,它都就着我的劲儿走。它的眼睛那么大,细看特别美丽。
中场休息的时候,爹会把驴儿的嚼子解开,让它吃些草,这就算是奖赏了。驴儿走到树荫下,惬意地啃几口青草,然后躺下身子,在那小口小口地喘气,时而打两个响鼻儿。人会喊累,但驴儿不会。它只会一声不吭地在那里躺着,拿它的尾巴驱赶身上的蚊蝇。爹抽完一根旱烟,犁地的工作就又开始了。
那年收秋(收秋的故事详见《家乡谣之收秋》)以后,爹和二叔、三叔合资买了一台拖拉机,驴儿的用处就少多了,虽然犁草还是用它,但它明显受到了冷落。后来,它就被卖掉了。我当时在上课,没机会跟我的老伙计告别,从那天起,我家的牲口棚就空了,一直到现在。我们村儿最后一头毛驴是我十三虚岁那年也就是1994年没的,从那以后,村子里就没有毛驴了。
家里养过猪,但印象不深,只记得娘把一盆掺着山药(红薯)的泔水倒进猪圈的槽里,那猪就把长嘴埋进泔水中一顿狂吃,弄得一头一脸都是。我觉得猪应该是这世上活得最潇洒的一种动物,丝毫不顾及形象。而且吃了就睡,睡醒再吃,过年一刀,再投来世。
家里还喂过羊,也印象不深,只记得我曾带着它一起去看家里的苹果园。养过鸡,养过鸭子,但印象都不是很深。
养过狗,但没养过大狗。现在记得的只有一条叫“洛洛”的小黄狗,二姐喜欢养猫养狗,而且都给起名字,“洛洛”这个名字就是她给起的。她喜欢起叠词的名字,比如之前那条狗就叫“佳佳”。之所以能记住洛洛,一是因为洛洛特别好玩儿,有多好玩儿呢?它好像能听懂人说话,只要你一张嘴,它就站定侧着耳朵听,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它黑色的小鼻梁总是湿润润的,摸上去滑腻腻的特别舒服。它的小尾巴弯弯的,跑起来一摇一摇的,特别可爱。二是因为洛洛有一天走丢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二姐为此难过了很久。
养过好多只猫,我和二姐经常为该谁抱着猫睡觉而争吵。小猫的毛特别柔顺,你一抚摸它,它就眯上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印象最深的是一只名叫“小黑”的小黑猫。小黑是在哺乳期被二姐从邻居家抱来的,二姐和我喂它奶粉,还把我俩儿舍不得吃的饼干喂它吃,娘说这俩儿孩子净胡闹,这么小的猫吃得了饼干么。小黑前几天还行,能吃能喝,后来不知怎得就不爱吃东西了,二姐给奶粉里加了白糖它也不爱吃。再后来就一口奶都不喝了,身上的毛怎么捋都捋不顺,眼看那眼光就要散了。我和二姐都急哭了,二姐把小勺递到小黑嘴边说:“求你了小黑,你吃点儿东西吧。可好吃了。”但小黑最终也没吃,它的眼光完全散了,它就那样在我跟二姐面前咽了气。我跟二姐都哭了。
二姐抹了抹眼泪,拿过一个鞋盒子,铺上报纸,给小黑的脖子里系了一个用红绸子做的蝴蝶结,然后就把小黑尚未僵硬的小身体放进了鞋盒里。二姐骑上车子,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拿着一个短柄铁锹,我坐在后座上捧着鞋盒,一起去村北家里的地头埋小黑。碰到的乡亲们肯定不知道这脸带悲戚之色的姐弟二人去干什么,我们的悲伤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二姐把小黑埋在了地头的一棵大树下,临埋之前,我们打开盒子看了小黑最后一眼,它系着红色的蝴蝶结,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比活着的时候睡得还香。我跟二姐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我家大闺女曾经也特别想养猫养兔子,但都被我制止了,我告诉了她洛洛的故事和小黑的故事,前者是生离,后者是死别。她还是想养,后来养死了一只,就再也不养了。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不想拥有,是太害怕失去。
现在老家只有二姐养的两只猫,她还是那么喜欢猫,只是不再抱着猫睡觉了。我家的驴儿卖到了哪里?它埋骨何处?洛洛跑到了哪里?它魂依何方?小黑是否已转世投胎?如果相遇,它是否还能认得出我和二姐呢?,
这些年在开车上下班的路上,我经常能看到被车轮碾死的小猫小狗,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那是谁家的洛洛或小黑呢?一念及此,悲伤之感便瞬间将我攫住。我踩下油门,快速逃离。新冠病毒疫情的当下,听说又有不少人在杀猫杀狗,理由是它们到处乱跑,会传播疾病。生而为猫为狗,真的是一件可悲的事。
我们走不进动物的世界,无论我们有多爱它们;它们也走不进我们的世界,无论它们有多忠诚于我们。
我们都生来孤独。
20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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