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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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在学校值班。现在是晚上10点47分。
我是一九八二年正月初一凌晨两点十五分出生的,我没有让我的父母过好年,给他们添麻烦了。在这儿跟他们说一声抱歉。母亲说她知道我来到世上就是那几天,但不确定具体是哪一天,她提前蒸出了一锅又一锅干粮,是怕自己坐月子后就不能忙碌这些了,那样就会饿坏我们一家人。在这儿我对我的母亲由衷说一声谢谢。
我的母亲是一位很平凡的农村女性,她没什么文化,小学二年级没念完。但她对我的影响是最大的。我小的时候,她教育我“不许讨人嫌”;我离家求学时,她把钱塞给我叮嘱我“穷家富路”;我参加工作后,她告诉我“我儿是我的骄傲”。她热诚待人,绝不会见死不救;她乐观向上,家里再穷她也会每年让家里发生一点儿变化,哪怕就是把家里的几件东西重新摆放一下;她爱子如命,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她气血不畅,两只手一只热一只凉有好多年了。但她抚摸每一个孩子时,都会让他们感到温暖。
母亲生下我时并不知道我将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刚来到爹娘、两个姐姐和我组成的五口之家,也不知道这个家庭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转眼间,已是三十八年过去。我成了母亲的骄傲,老家也成了我永远的依靠。
我知道我具体的出生日期是念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次无意间翻到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上面有父亲记录的我的生辰八字及体重。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当时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只记得字迹很清楚,给人很淡定的感觉。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村男人。他脑子很好,经常帮乡亲们记账。他是老大,对四个弟弟都非常照顾。他没有什么好的致富的法子,想出一些法子又总是生不逢时。所以尽管他那么瘦,却还是把家里的重担挑了几十年。他没音乐细胞,没幽默细胞,不会打麻将,甚至没什么太多的活力。他可以在冬天的夜晚一个人在屋里黑咕隆咚地躺着,一躺就是一两个小时。那就是他的休闲方式。除此之外,他好像只知道干活儿,干活儿,再干活儿。他的手很粗糙,那是抚摸庄稼的手,也是搏击命运的手。那双手抱过我,也打过我,给我揉过肚子,也给我抱过我的两个孩子。
前两天我因为腹痛多日,去医院做了个下腹CT,他知道我拿片子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四点零五就打电话过来问我结果如何。担心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孩子。
两个姐姐在第一眼看到我时,一定不会知道她们将来的孩子就读的高中就是我的工作单位,而且这两个孩子考上理想的大学会有我的一份功劳。我想,她们若当时就知道,除了觉得这个弟弟挺好玩儿,肯定还会觉得我特别帅气。
三十八年,爹娘老了,两个姐姐也都已年过不惑。两个外甥女都已在念大学,我家张朴卿念初一,张曼卿都入园了。三十八年,多少人来了?多少人走了?三十八年,多少事记着?多少事忘了?三十八年,多少回醉了?多少回哭了?三十八年,多少梦还梦着,多少梦已醒了?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大年夜,八月十五就赶上在学校值班,除夕之夜又是在学校值班。不同的是八月十五月亮是圆的,除夕之夜却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一颗星星。夜黑如墨。
我的老父老母是不是又早早睡下了?我的两个姐姐在做什么?李老师和两个孩子在守岁么?我所有爱着念着的人,你们此刻在想什么?
很快就要初一了,很快就要到我的生辰了。三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母亲会不会觉得很滑稽?她说她去上了趟茅房,回到屋里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世上了。我的脐带曾与她相连,从被剪开的那一刻,血淋淋赤条条的我就要面对自己的人生了。每个人来到世上都会哭,我肯定也是的。别人因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害怕面对自己的人生呢?
害怕与不害怕,都已不重要了。三十八年都已经过去了。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夜很深很深了,心里越来越静。已经是11点31分了,就写到这里吧。还要再去巡一遍校园。
愿人间少一些苦痛,多一些温情。愿人们相亲相爱,至少不要互相伤害。
祝福所有我正爱着的人和我将来会爱的人。好好儿的。嗯,好好儿的。
2020.1.24大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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