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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举办新书签售会的前一晚,温芫辗转反侧,第一次觉得失眠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直到凌晨四点,她依旧还是没有一点睡意,索性起身,泡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凌晨四点钟,我看到海棠花未眠。温芫莫名地想起了川端康成的这句话来,一时间没忍住,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哭了,只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好痛好痛。
那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痛楚,慢慢从心间溢了出来。甚至连喉咙,都变得痛起来了。
温芫将咖啡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后,想着,连苦涩的咖啡都遮不住着这肆意蔓延的痛意,那么,自己的心到底该有痛啊!
这痛,与一个人有关。那个人,是她失联了很久很久的故人。
02
温芫从文学社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一脸的郁郁寡欢。因为就在刚刚,社长交给了她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给文学社再招几个新成员。
其实这也没有多难,难的是,社长让她必须搞定一个叫“江蓠”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哪怕不择手段,都要把这个人拉到文学社里来。
听社长说,这个叫“江蓠”的人十分的厉害,初中的时候便参加过很多作文比赛,而且每一次都是第一名。小小年纪,写的文章却老气横秋,比有些老师写的文章还要好。
温芫十分的不解,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把他招进文学社来?
社长解释道,文学社是这个学校最寒碜也是最没有作为的一个社团了。刚开始学校还会给些经费,但后来就任其自生自灭了。现在的文学社,最多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架子罢了。
但如果江蓠进来了就会不一样了。
文学社有了江蓠,就等于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偶尔参加一些比赛,得一个奖什么之类的,学校会看在这奖的份上,给文学社拨一些经费。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说完,还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温芫翻了一个白眼,调侃道,社长你真有才!你怎么知道学校会因为得一个奖就给你经费呢?还有,人家江蓠来不来也不一定呢,你高兴的太早了。
“正是因为他不一定来,我才选择让你去啊”,温芫看着笑得像一只狐狸一样的社长,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叫江蓠的人,肯定不简单。
散会的时候,流萤还偷偷告诉她说,越有才情的人,脾气越古怪。对此,温芫也十分地认可。
03
温芫回到教室后向同学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江蓠,就是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也是一班的班长。
这样的人物进文学社,还真是委屈了。
但温芫却想着,既然江蓠这么有才,就不能浪费了。大不了把自己文学社副社长一职让给他好了,反正她也没有那个组织好社团活动的能力。
温芫心里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个任务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到了第二天,温芫去找江蓠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能在那么多竞选学生会主席的学生中脱颖而出,定然是一个很厉害很有实力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个副社长的职位所诱惑呢?
温芫先去一班教室堵人,却听他们班同学说,班长开会去了。等了十几分钟,眼看就要上课了,还是没有等到江蓠回来,温芫只好先回自己教室去了,打算下课后再来找人。
没走几步,上课铃声便响了。这节课是化学,化学老师最讨厌学生迟到了,温芫连忙一路狂奔着赶回教室,在楼梯转角的地方,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因为赶时间,她来不及停下来去看自己到底撞到了谁,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又接着开始狂奔了。最后终于赶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后桌的流萤看到温芫回来了,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问道,阿芫,怎么样了?
温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弄好这件事。
流萤还想再问些什么,余光却瞥见老师已经站在讲台前了,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先搁在肚子里,等一会儿下课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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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温芫再次去一班时,看到有老师在教室,就偷偷从后门口溜了进去。问后排的其中一个女生,江蓠坐在哪里,那个女生随手指了指教室靠前的一个位置,说道,第三排靠窗,穿白衬衫的那个男生。
温芫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就连忙去找那个所谓的风云人物江蓠去了。
江蓠正在看书,突然感觉自己对面似乎坐了一个人,正在打量着自己。抬头去看时,就看到温芫。
当两个人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温芫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她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少女情窦初开时的悸动。
看到对面的男生突然抬起了头,温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那个,我叫温芫。温暖的“温”,芫荽的“芫”。
说完,她又随手拿起一旁的纸和笔,很认真地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余光瞥见纸的上方写着一行行字迹工整的楷书,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温芫是女生,按理来说,女生的字一般写的都很漂亮,也很秀气。但温芫的字,写的很丑,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为过。
温芫想着,算了,自己看的过去就好了。
温芫把本子重新放在了江蓠的手边,开门见山道,我是文学社的副社长。是这样的,我们社长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文学社。一来……
还没等温芫讲完,江蓠便打断了她的话。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即便是拒绝别人,江蓠用的都是最温柔的口吻。
温芫早就想到他会拒绝,也早就准备好了要说的一大堆让他不容拒绝的话语。但她未曾想到,江蓠说话时的语气太过温柔了,温芫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讲些什么了。
她看了一眼江蓠,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江蓠的眼睛很漂亮,是她见过的男生中眼睛最漂亮的那一个,甚至比有些女生的眼睛还要漂亮。
温芫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妖孽!
最后,温芫实在受不了两个人之间长久的沉默了,赌气地说道,我还会继续过来找你的,直到你答应为止。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江蓠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香菜。
温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江蓠又重新开口道,芫荽,香菜。
温芫愣了一下,脸红道,你才是香菜!因为没控制好音量,说的声音有点大了,许多人听到后,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江蓠很镇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来。
温芫看许多人都在看她,不由得有些慌了。再怎么急,也要看情况啊!这里毕竟是一班,江蓠是一班的班长,得罪了班长,也就是得罪了一班。况且,自己还有求于他呢?
温芫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赶紧跑出了一班教室。
她现在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社长要是知道自己不但把事情搞砸了,而且还得罪了江蓠,一定会很生气的!说不定还会把她踢出文学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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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流萤看到温芫一脸的闷闷不乐,劝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江蓠是一个挺大度的男生,他怎么可能怪你呢?再说了,他就是和你开玩笑呢。
“你又不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大度?”,温芫冷哼道,“我看他就是一个外表温文尔雅内心却十分邪恶的伪君子!”
流萤听后忍不住捂住肚子笑出了声来,等到平复过来时,她轻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人!哎呀,我真想看看江蓠在听完这句后的表情。嗯,一定非常的精彩,和调色板一样好看!
“萤火虫,你和他很熟吗?”,温芫怯怯地问道。心里却想着,完了完了,万一他们很熟,萤火虫把我刚刚说的话告诉了江蓠,那我不就更惨了!
“嗯,我们很熟”,在得到流萤的肯定回答后,温芫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连忙请求道,祸从口出,祸从口出。那个,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萤火虫,你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好不好?如果你告诉了江蓠,那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看流萤不为所动,温芫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她脑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文学社。于是,她大言不惭地把文学社当做挡箭牌,“威逼利诱”着不让流萤把这些话告诉江蓠。
“萤火虫,你说咱们文学社不容易,社长管理文学社更不容易。为了文学社以后能更好地发展起来,你就勉强一下,坚决不能让江蓠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好不好?”,温芫紧张地看着流萤,唯恐她不答应,“还有就是,社长如果知道我搞砸了这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流萤用指尖点了点温芫的额头,笑道,我又没说我不答应,看把你紧张的。比老师上课问你问题表现的还要紧张。
“我本来打算刚刚和你一起去的。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我的请求,他一定不会拒绝的”,流萤转着手中的笔,继续说道,“谁知道你跑的那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萤火虫,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原谅我吧!今天下午开学典礼,没有时间。我们明天另找时间再去,到时候你说,我听”,温芫冲着流萤笑了一下,继续道,“嗯,就这样。好不好?”
“我看呐,你就是害怕社长吧!别不承认,小心长长鼻子”,流萤揶揄道。
温芫承认自己害怕社长,但更多的,是真的为了文学社好。
她看得出来,社长为文学社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心血。而她作为文学社的一员,更应该努力一点,为文学社做些该做的事。而不是拖大家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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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温芫不知道流萤是什么时候去找江蓠的,也不知道她又是如何搞定江蓠的。她只知道,周末第一节晚自习,当温芫带着新招的同学去文学社办公室时,江蓠就已经在那里了。
温芫心想,既然他们是朋友,肯定有联系方式,那么一定是在私下里就说好了吧!怪不得这几天流萤说,不用担心,江蓠一定会来的。来了就好,社长一定会很开心的!
示意他们自己各自找地方随便坐下后,温芫从抽屉里取出茶叶,打算沏茶给他们喝。
社长这会儿还没有过来,大家无聊地没事做,流萤便带着他们一起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很多人都爱玩,但温芫却一向很少去玩。因为她是一个看似活泼实则挺内敛的一个人,而这个游戏只适合大胆的人去玩。
温芫觉得自己输不起,也赢不起。所以在流萤拉她去玩时,温芫拒绝了。
但不只是温芫,还有一个人,江蓠,他也没有去玩。
当江蓠问她怎么不去玩时,温芫很坦诚地回答道,输不起,也赢不起。
“你呢?你怎么不去玩?”,温芫反问道。
“和你一样”,江蓠一边帮温芫分茶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骗人!”,她才不相信呢!流萤说过,江蓠是一个挺大度的人。一般来说,大度的人都把输赢看得很轻很轻。
“是真的”,江蓠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了,“有些东西,我从不敢轻易把它说出来。因为它有可能会在我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悄悄离开我了。从我的全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温芫分茶叶的手不自觉地顿了顿,随后又不动声色地说道,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刻,温芫突然觉得,这似乎就是缘分吧。但她却忘了,有些所谓的缘分,是人为的,是刻意创造出来的。缘分这事,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