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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6-滕文公下(原文及翻译)

(2018-02-12 18: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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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孟子
 孟子   滕文公下
       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今一見之,大則以王,小則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尋。』宜若可為也。」
    孟子曰:「昔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尋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與?昔者趙簡子使王良與嬖奚乘,終日而不獲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賤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請復之。』強而後可,一朝而獲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簡子曰:『我使掌與女乘。』謂王良。良不可,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我不貫與小人乘,請辭。』御者且羞與射者比。比而得禽獸,雖若丘陵,弗為也。如枉道而從彼,何也?且子過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陈代:孟子的学生。枉尺而直寻:弯曲一尺而伸展八尺,比喻以小的牺牲而换取大的成就。枉:弯曲。寻:八尺。虞人:守园林的官吏。赵简子:即赵鞅,春秋末年晋国的大夫。王良:晋国的善御者。嬖奚:赵简子的宠臣,名奚。范:通“笵”。《礼记·礼运》:“范金合土。”《荀子·强国》:“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宋沈括《梦溪笔谈·活板》:“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仍密布字印,满铁苑为一板。”这里用为用模子浇铸,引申纳入规范之意。诡遇:不依法驾御。贯:通“惯”。《吕氏春秋·不二》:“无术之智,不教之能,而恃强速贯刃,不足以成也。”这里用为习惯之意。
    陈代说:“没有见到各个诸侯以前,好象觉得我很渺小,现在一看见他们,发现这是自我实现的一种方式,从大处讲可以辅佐诸侯称王,从小处讲可以辅佐诸侯称霸呢。何况《志》上说:‘弯曲一尺而伸展八尺。’看来与诸侯合作还是可行的嘛。”
  孟子说:“从前齐景公田猎时,用旌旗召唤管理猎场的官吏而召唤不来,就想杀掉他。‘有志气的人不因横尸沟壑就忘记信念,有勇气的人不怕牺牲决不抛弃正义。’孔子肯定这个小官的哪一点呢?就在于他不听从那种不正确的召唤方式。如果不待其召唤就前往,那算什么呢?况且那个屈曲一尺而伸展八尺的说法是从利上来说的,但若仅仅考虑个人利益的话,那么屈曲八尺而伸展一尺有利,是否也能做呢?从前晋国的权臣赵简子派王良为他宠幸的小臣奚驾车田猎,一整天捕不到一只鸟。宠臣奚回去汇报说:‘王良是天下最差的车手。’有人把这话告诉了王良,王良说:‘请让我们再去一次。’奚勉强同意后又去,一早上就捕获到十只鸟。宠臣奚回去汇报说:‘王良是天下最优秀的驾车手。’赵简子说:‘我派他专门为你驾车。’便告诉了王良。王良不干,说:‘我按照规矩赶车奔驰,终日捕不到一只鸟;不依法驾驭,一早晨却捕获十只鸟。《诗经、大雅、车攻》上说:“驱车驰马极熟练,放箭有如椎破物(驾驶车子正确奔驰,射出的箭就一定命中目标)。”我不习惯替小人驾车,现在我请求辞职。’驾御战车的人尚且羞于与奚这样的射手合作,即便合作得到的鸟兽多得象山丘一样,也是不干的。你若是委屈自己的理想信念去依从别人又算是怎么回事?并且你也弄错了,弯曲自己人生道路的人,是不能矫正别人的人生道路的(个人信念扭曲的人,决不可能纠正得了别人)呀。”
        景春曰:「公孫衍、張儀豈不誠大丈夫哉?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
     孟子曰:「是焉得為大丈夫乎?子未學禮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門,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景春:孟子的朋友。公孙衍:当时著名的人物,魏国人。张仪:(?~前310)战国时著名的纵横家。魏人,于魏惠王时入秦。秦惠文君以为客卿。惠文君十年(前328),秦使张仪、公子华伐魏,魏割上郡(今陕西东部)于秦。当年,张仪为秦相。居:《易·随·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诗"邶风"柏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诗经"郑风"叔于田》:“叔于田,巷无居人。”《诗·小雅·鱼藻》:“王在在镐,有那其居。”《老子·八章》:“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论语·公冶长》:“藏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礼记·中庸》:“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礼记·乐记》:“乐著太始而礼居成物。”俞樾平议:“居,犹辨也。‘乐著太始。礼居成物’。谓乐所以著明太始,礼所以辨别成物。”这里用为“辨别”之意。冠:《论语·先进》:“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礼记·曲礼上》:“男子二十冠而字。”古代男子到成年则举行加冠礼,叫做冠。一般在二十岁左右。这里用指为成年男子之意。由:《诗"小雅"宾之初筵》:“匪言勿言,匪由勿语。”《诗·大雅·假乐》:“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高亨注:“由,从也。”《论语·泰伯》: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孟子·梁惠王上》:“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荀子·成相》:“隐讳疾贤,良由奸诈,鲜无灾。”这里用为遵从,遵照之意。淫:《书·大禹谟》:“罔淫于乐。”孔传:“淫,过也。”《左传·隐公三年》:“骄奢淫泆。”孔颖达疏:“淫,谓耆欲过度。”《论语·八佾》:“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诗·关雎序》:“不淫其色。”孔颖达疏:“淫者,过也,过其度量谓之为淫。”《礼记·王制》:“齐八政以防淫。”孔颖达疏:“淫,谓过奢侈。”《荀子·不苟》:“小心则淫而倾。”这里用为过度之意。
    景春说:“公孙衍、张仪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他们一发怒各国君主都恐惧不安,他们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整个天下就太平无事(他们一安于辨别,天下的争斗就熄灭)。”
         孟子说:“这怎么算是大丈夫呢?你忘了学过的礼仪制度吗?在男子举行成人礼的时候,父亲要教导他一些成人之后遵守的道德规范;女儿出嫁的时候,母亲要教导她一些当儿媳妇应该遵循的规则,送女儿出门时,告诫她说:‘到了婆家,要恭敬谨慎,不要违抗丈夫的命令。’以顺从为正确的行为准则,就是妇女做人的道德规范(公孙衍、张仪在诸侯面前竟也像妇人一样!)。
        居住要在宽广的大屋子里(天下最宽广的住宅‘仁’里),站立要在最正直的位置上(天下最正确的位置‘礼’上),行走要在天下最光明的大道上(天下最宽广的道路‘义’上);得志时与民众共同欢乐,不得志时要坚守自己正确的道德风尚(辨别天下众多可辨别的东西,树立天下正确的名位,推行天下最大的道路;如果得志,让人民遵从遵照;如果不得志,就自己走自己的道路);身在富贵之中要不迷乱本性要不能过度,身在贫贱之中要不改变志向,威势武力之下也决不卑躬屈膝有违道义(富贵不能迷乱他的思想,贫贱不能改变他的操守,威武不能压服他的意志):这样才可算做大丈夫呀。”
       周霄問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傳曰:『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出疆必載質。』公明儀曰:『古之人三月無君則弔。』」「三月無君則弔,不以急乎?」曰:「士之失位也,猶諸侯之失國家也。《禮》曰:『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蠶繅,以為衣服。犧牲不成,粢盛不潔,衣服不備,不敢以祭。惟士無田,則亦不祭。』牲殺器皿衣服不備,不敢以祭,則不敢以宴,亦不足弔乎?」「出疆必載質,何也?」曰:「士之仕也,猶農夫之耕也。農夫豈為出疆舍其耒耜哉?」曰:「晉國亦仕國也,未甞聞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難仕,何也?」
     曰:「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踰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古之人未甞不欲仕也,又惡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與鑽穴隙之類也。」
周霄:魏国人。仕:《诗·大雅·文王有声》:“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论语·微子》:“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韩非子·说难》:“此非能仕之所耻也。”这里用为从仕做官之意。皇:通“惶”。《诗·豳风·东山》:“皇驳其马。”《诗·豳风·破斧》:“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吕氏春秋·先己》:“督听则奸塞不皇。”俞樾平议:“皇读为惶,谓奸邪闭塞不至惶惑也。”这里用为徘徊迟疑之意。载:《易·小畜·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书·皋陶谟》:“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孔传:“载,行;采,事也。”孔颖达疏:“载者,运行之义,故为行也,此谓荐举人者,称其人有德,欲使在上用之,必须言其所行之事。”《诗"豳风"狼跋》:“狼跋其胡,载疐其尾。”《诗"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周礼·春官·大宗伯》:“大宾客,则摄而载果。”《老子·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易·坤·象》:“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管子·形势》:“虎豹得幽而威可载也。”尹知章注:“载,行也。”《小尔雅·广言》:“载,行也。”这里用为施行之意。质:《诗·小雅·天保》:“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礼记·中庸》:“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礼记·曲礼上》:“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汉书·王陵传》:“面质吕须於平前。”颜师古注:“质,对也。”这里用为双方对质,验证之意。吊:《诗·小雅·天保》:“神之吊矣,诒尔多福。”《左传·襄公十四年》:“有君不弔。”《孟子·梁惠王下》:“诛其君而吊其民。”《淮南子·人间训》:“人皆吊之。”《资治通鉴》:“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并慰劳其军中用事者。”这里用为慰问之意。助:假借为“藉”。藉:《易·大过·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孟子·滕文公上》:“彻者,彻也;助者,藉也。”《墨子·公输》:“借子杀之。”《韩非子·孤愤》:“其可以借以美名者,以外权重之。”《汉语大字典·草部》:“藉,为凭借之意。”这里用为凭借之意。粢:(zi)《公羊传·桓公十四年》:“御廪者何?粢盛委之所藏也。”《玉篇》:“粢,稷米也。”这里用为古代供祭祀用的谷物之意。[zī]:1.谷子,子实去壳后为小米。 2.泛指谷物。 [cí]:古同“餈”。糍,念cí,意为一种用江米(糯米)做成的食品。
     周霄请教说:“古代德才兼备的人也出来当官吗?”孟子说:“当然要当官。《传》记中说:‘孔子三个月没有君主的任用,就会内心焦虑惶惶不安,离开所居国家时,必须携带着给所去国家君主的见面礼。’公明仪说:‘过去的贤人三个月得不到君主任用,其朋友就去安慰他。’”周霄说:“三个月不被任用,就该受到慰问安抚,不是太急了点吗?”
        孟子说:“有知识和品行的士人失去的职务就好比是诸侯国君主失去了自己的国家一样。《礼》书上说:‘诸侯国君主亲自参加劳动,是为了生产出用于祭祀用的粮食;夫人亲自养蚕缫丝,是为了织出用于祭祀时穿戴的礼服。要是祭祀用的牺牲不充足,粮食及器具不干净,礼服不合适,就不敢进行祭祀。士(失掉了官位就)没有田地俸禄,也就不能祭祀。’(祭祀用的)牲畜、祭器、祭服都不齐备,不敢用来祭祀,也就不敢宴请,(就像遇到丧事的人一样,)还不该去安慰他吗?”周霄问:“出国时都要带上见面礼,是什么意思?”孟子答:“士人当官,就像是农民耕地一样,农民难道会为了出国就扔掉他的耕种家具吗?”周霄说:“晋国也是一个士人求取官职的国度,但没听说过为了当官就这么着急的。如此急不可待地想当官,(君子却怕求官)但真正贤明的士人又是很难得到相应的职务,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男孩生下来做父母的总想给他娶个好媳妇,女儿生下来父母就想让她嫁个好人家。普天之下的父母都有同样的心愿。要是子女不等父母之安排,不经过媒妁的从中撮合,就钻墙洞扒门缝互相偷看,甚至爬墙前去相会,那么父母及所有人民都会鄙视他们。过去的贤明士人并不是不想当官,只是不喜欢违背谋取官职的正确方式。要是通过非正当手段谋取官职,就跟那些钻墙洞扒门缝的无耻男女一样了。”
         彭更問曰:「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以傳食於諸侯,不以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則一簞食不可受於人。如其道,則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子以為泰乎?」曰:「否。士無事而食,不可也。」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羨補不足,則農有餘粟,女有餘布。子如通之,則梓匠輪輿皆得食於子。於此有人焉;入則孝,出則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而不得食於子。子何尊梓匠輪輿而輕為仁義者哉?」曰:「梓匠輪輿,其志將以求食也。君子之為道也,其志亦將以求食與?」曰:「子何以其志為哉?其有功於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曰:「有人於此,毀瓦畫墁,其志將以求食也,則子食之乎?」曰:「否。」曰:「然則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彭更:孟子的学生。传:(zhuàn)《战国策·齐策五》:“昔者赵氏袭卫,车舍人不休传。”《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秦王度之,终不可强夺,遂许斋五日,舍相如广成传舍。”《后汉书·陈忠传》:“发人修道,缮理亭传。”《三国志·张鲁传》:“作义舍,如今之亭传。”这里用为古时招待宾客的馆舍之意。泰:通“太”;过于。《庄子·渔父》:“不泰多事乎?”《礼记·曲礼上》假尔泰龟有常。”《淮南子·原道》:“泰古二皇。”这里用为过分之意。箪:(dan)《左传·宣公二年》:“箪食与肉。”《论语·雍也》:“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礼记·曲礼》:“苞苴箪笥。”《仪礼·士冠礼》:“栉实于箪。”《孟子·梁惠王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说文》:“箪,笥也。从竹,单声。”古代盛饭的圆形竹器。功:《书·益稷》:“惟荒度土功。”《诗·豳风·七月》:“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庄子·天地》:“事求可,功求成。”这里用为成效之意。墁:(man)这里用指为土墙之意。
      彭更请教说:“跟随的车子几十辆,随从的人员几百个,从这个诸侯国吃到那个诸侯国,不也太过分了吗?”孟子说:“不遵循正当途径不合道理的,别人给予的一篮子干粮也不能接受;如果遵循了天下事物的正确规律,是合理的,那么就是舜接受尧的天下,也不能认为是过分,你认为过分了吗?”彭更说:“我没这样说。但是,读书之人并不从事具体的生产活动,就享受饮食居所,吃人白食,我觉着还是不应该。”孟子说:“假设你不流通、交换产品成果,用多余的弥补不足的,那么农民就会有剩余的粮食,女人就会有剩余的布匹;如果你互通有无,那么伐木的、做家具的、制车轮的、造车箱的人都可以由此得到他们所需要的食物了。这里有个人,进门孝敬父母,出门善待另立门户的兄弟,严格遵守前代贤王流传下来的道德规范,并把这些优秀传统教导给后来的学子,这样的人却不能得到好的饮食供给。你为何独独尊重那一些工匠,却要慢待施行仁义的读书人呢?”彭更说:“造礼器的梓人、掌土木的匠人、造车轮的轮人、制车厢的舆人等等各行手工业者,其劳作的动机就是换碗饭吃;君子修行仁义,其目的也是为了吃饭吗?”孟子说:“你为什么偏要以目的为标准呢?这些工匠为你办事,应该供饭也就供应了。再讲,你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呢,还是因为他们为你干了工作呢?”彭更说:“根据动机给饭吃。”孟子说:“这里假如有个人,揭了你房上的瓦、污了你新粉过的墙,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饮食,你会给他们食物吗?”彭更说:“当然不给。”孟子说:“既然这样,你就不是因人的动机而供养,而是按他的贡献而供养了。”
        萬章問曰:「宋,小國也,今將行王政,齊楚惡而伐之,則如之何?」
     孟子曰:「湯居亳,與葛為鄰。葛伯放而不祀,湯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犧牲也。』湯使遺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湯又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粢盛也。』湯使亳衆往為之耕,老弱饋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奪之,不授者殺之。有童子以黍肉餉,殺而奪之。《書》曰:『葛伯仇餉』,此之謂也。為其殺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內皆曰:『非富天下也,為匹夫匹婦復讎也。』湯始征,自葛載。十一征而無敵於天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歸市者弗止,芸者不變。誅其君,弔其民,如時雨降,民大悅。《書》曰:『徯我後,後來其無罰。』『有攸不為臣,東征,綏厥士女。篚厥玄黃,紹我周王見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實玄黃于篚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簞食壺漿以迎其小人。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殘而已矣。《太誓》曰:『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則取于殘,殺伐用張,于湯有光。』不行王政云爾;茍行王政,四海之內皆舉首而望之,欲以為君。齊楚雖大,何畏焉?」
万章:孟子的学生。亳:地名,商汤的都城,在今河南商丘。葛:古国名。傒:(xi)《书·仲虺之诰》:“徯予后。”《虞书》:“惟动丕应徯志。”《孟子·梁惠王下》:“徯我后。”《说文》:“徯,待也。”这里用为等待之意。篚:(fei)《书·禹贡》:“厥贡漆丝,厥篚织文。”《仪礼·士冠礼》:“洗有篚。”《仪礼·燕礼》:“设膳篚。”《仪礼·士虞礼》:“受肺脊实于篚。”本义为圆形的盛物竹器,这里当动词用,即装进筐子之意。太誓:即《泰誓》,系《尚书》中的一篇,据传是周武王伐商时的讲话。
    万章请教说:“宋国是个比较弱小的国家,现在想施行称王于天下的仁政;要是此举招致邻国齐、楚等的武力讨伐,该怎么办?”
        孟子说:“商汤王在亳地的时候,与葛国相邻。葛国君主葛伯是个行为放纵不守礼法的人,从来不祭祀其祖先和天地。汤派人去问:‘有什么原因而不举行祭祀活动泥?’葛伯说‘没有牛羊来作牺牲。’汤派人送去了牛羊,但葛伯将牛羊杀来吃了,还是不祭祀。汤再次派人去问:‘为什么仍不祭祀呢?’葛伯回答:‘我没有祭祀用的粮食。’汤派属下百姓去帮葛伯耕种土地,老弱者负责往田边送饭。葛伯率领他的民众在半路上截拦送饭的人,夺取所携饭菜,不肯给的就杀死。有一小孩携带着黄米和肉,葛伯杀了小孩,夺了所带饭菜。《尚书》上说:‘葛伯恨送饭的人’,就指这件事。商汤王因为小孩的被杀而起兵征讨,四海之内的人都说:‘这不是贪图天下的财富,而是要为屈死的平民百姓报仇雪恨。’汤开始统一天下的大业,就是从征讨葛国展开的,自此,经过十一次大的征伐,天下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抵挡。汤率兵向东攻伐,西边的民众就埋怨;汤率兵南征,北边的百姓就埋怨,纷纷说:‘为什么不先来攻伐我们这里?’可见百姓的盼望心情,就像久旱之后盼望下雨一样。因为商汤攻占的地方,商人继续买卖,农民仍旧耕田种地,只是诛杀暴君,安抚百姓,就像及时雨的到来,百姓们极为高兴。《尚书》上说:‘等待我们的君王,他来了我们就不受罪了。’‘东方有个攸国助纣为虐不愿归顺周朝时,周王派兵征讨,去安抚他们国家的百姓,当地的人民用竹篮子盛着黑色、黄色丝绸,请人介绍求见周王,并以得见周王而深感荣幸,衷心归附伟大的周国。’在军队到达之处,贵族用放有黑、黄色丝绸的篮子迎接当官的,平民百姓携带着干粮美酒欢迎周王的士兵。因为周王的军队是救民逃脱水深火热的悲惨境地,只杀那些欺压百姓的残暴君主。《尚书·太誓》上说:‘我们的武力要发扬,攻入他们的国土,除掉那残暴的君主,用杀伐来彰明正义,比成汤的功业更辉煌。’宋国是还没有施行称王于天下的仁政罢了;若是真施仁政,那么天下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在盼着,要拥护这样的人来做君主。齐、楚虽然是相邻大国,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孟子謂戴不勝曰:「子欲子之王之善與?我明告子:有楚大夫於此,欲其子之齊語也,則使齊人傅諸?使楚人傅諸?」曰:「使齊人傅之。」
     曰:「一齊人傅之,衆楚人咻之,雖日撻而求其齊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莊嶽之間數年,雖日撻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謂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於王所。在於王所者,長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誰與為不善?在王所者,長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誰與為善?一薛居州,獨如宋王何?」
  戴不胜:人名,宋国之臣。咻:(xiu)这里用为喧哗之意。庄、岳:齐国的街里之名。薛居州:人名,宋国之臣。
    孟子对宋国大臣戴不胜说:“你想要你们的君王向善吗?我明确地告诉你。假如有位楚国的大夫,希望他的儿子能说齐国的方言,那么是让齐国人来教他呢?还是让楚国人来教他?”戴不胜说:“当然是让齐国人来教他。”
  孟子说:“若是只有一个齐国人教他,却有众多的楚国人在旁喧哗,即使天天鞭挞并强逼他说齐国话,也是做不到的。要是把他送到齐国的庄、岳等街上去住几年,即使天天鞭挞并强逼他说楚国话,也是同样做不到啊。你说薛居州是个善人,要让他居住在国君的身边。如果在国君身边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低都是薛居州那样的人,大王和谁去做不善的事呢?反过来,如果在国君身边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低都不是薛居州那样的人,大王又和谁去做善事呢?所以呀,一个薛居州,又能对宋王有多大的影响力呢?”
        公孫丑問曰:「不見諸侯,何義?」
      孟子曰:「古者不為臣不見。段干木踰垣而辟之,泄柳閉門而不納。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見矣。陽貨欲見孔子,而惡無禮。大夫有賜於士,不得受於其家,則往拜其門。陽貨矙孔子之亡也,而饋孔子蒸豚,孔子亦矙其亡也而往拜之。當是時,陽貨先,豈得不見?曾子曰:『脅肩諂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觀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觀之,則君子之所養,可知已矣。」
段干木:人名,战国初期魏文侯时的贤者。泄柳:人名,鲁穆公时人。内:(na)《礼记·月令》:“无不务内。”《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赵不内。”《史记·项羽本纪》:“欲止不内。”《说文》:“内,入也。自外而入也。”这里用为接纳之意。阳货:又称阳虎,季氏的家臣。季氏曾几代掌握了鲁国的朝政,而此时阳货又掌握着季氏的家政。后来他与公山弗扰共谋杀害了季桓子,失败后逃往晋国。矙:(kan)同“瞰”。《孟子·离娄下》:“王使人矙夫子。”《文选·班固·东都赋》:“瞰四裔而抗棱。”《文选·张衡·东京赋》:“左瞰暘谷。”《广雅·释诂一》:“瞰,视也。这里用为探看之意。畦:(qi齐)《庄子》:“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史记·货殖列传》:“千畦姜韭。”《说文》:“畦,田五十亩曰畦。”菜圃间划分的行列。这里是当动词用。赧:(nan)柳宗元《乞巧文》:“大赧而归,填恨低首。”宋司马光《训俭示康》:“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辄羞赧弃去之。”这里用为形容词,因羞惭而脸红之意。
    公孙丑问:“不接见(不去参见)诸侯也有什么道理吗?”
        孟子回答:“古代不是诸侯的臣子就不去参见。段干木听说魏文侯来访,赶快爬墙逃跑来躲避;泄柳对待来访的鲁缪(穆)公,采取了闭门不见的方式。这两个人就有些太过分了。从道理上讲,若是诸侯国君坚决要求相见的话,接见一下还是无妨的。过去鲁国大臣阳货想见孔子又苦于没有合适的礼制,就想起了礼仪制度的一项规定:即大夫要是对士人有所赏赐,而士人当时没有在家亲自接受的话,过后应该到大夫家里拜谢。因此,阳货探听到孔子不在家的日子,赠送给孔子一只蒸熟的小猪;同样,孔子也挑了一个阳货不在家的日子前去拜谢。在那个时候,如果阳货虔诚地前去拜访孔子的话,孔子又怎会不接见呢?曾子说:‘强迫自己缩着肩膀媚笑,比夏天在地里干活还难受。’子路说:‘跟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谈话,看着他们羞涩脸红的样子,我实在是不理解他们。’这样看来,一个贤德之人的修养达到什么程度就一目了然了。”
         戴盈之曰:「什一,去關市之征,今茲未能。請輕之,以待來年,然後已,何如?」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鄰之雞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請損之,月攘一雞;以待來年,然後已。』如知其非義,斯速已矣,何待來年?」
戴盈之:宋国的大夫。攘:《墨子·非攻》:“攘人犬豕鸡豚。”这里用为窃取、偷盗之意。
      宋国大臣戴盈之说:“征取十分之一的地税,免掉关卡和集市的税利,现在还难以做到。我们现在先逐渐减轻税收,等到明年再完全执行。怎么样?”
         孟子说:“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每天都要偷邻居家养的鸡,有人告诉他:‘这不是好人干的事。’他听后说:‘那我就少偷点,改成每个月偷一只鸡,等到明年,我再彻底不偷。’(减轻税收之举与这个人的少偷鸡又有什么区别)。对一件事情,如果知道了它是不合道义的,就应该马上赶快改正,又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
        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辯,敢問何也?」
     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當堯之時,水逆行,泛濫於中國。蛇龍居之,民無所定。下者為巢,上者為營窟。《書》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驅蛇龍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漢是也。險阻既逺,鳥獸之害人者消,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堯舜既沒,聖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壤宮室以為汙池,民無所安息;棄田以為園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說暴行又作。園囿污地沛澤多,而禽獸至。及紂之身,天下又大亂。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驅飛廉於海隅而戮之;滅國者五十;驅虎豹犀象而逺之。天下大悅。《書》曰:『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佑啟我後人,咸以正無缺。』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吾為此懼,閑先聖之道,距楊墨、放淫辭,邪說者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詩》云:『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則莫我敢承。』無父無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
公都子:孟子的学生。菹:(zu)《穆天子传》:“纽菹之兽。”注:“吴人呼田猎茸草地曰菹。”这里用为水草丛生的沼泽地之意。飞廉:殷末时人,一作“蜚廉”。横:(heng)假借为“犷”。《荀子·修身》:“横行天下。”扬雄《长杨赋》:“东夷横畔。”《汉书·彭宠传》注:“以威力相胁曰横。”这里用为横暴,放纵之意。杨朱:魏国人,战国初期思想家,主张“贵生”、“重己”。墨翟:战国初期思想家,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姓墨名翟,其生卒年月,历史上无确切记载。近代学者一般认为,墨子生于公元前476年左右,卒于公元前390年左右。墨子出生何地也有争议。《史记·孟荀列传》说他是“宋之大夫”,《吕氏春秋·当染》认为他是鲁国人,也有的说他原为宋国人,后来长期住在鲁国。闲:《易·大畜·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书·毕命》:“虽收放心,闲之为艰。”《诗"魏风"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诗·小雅·六月》:“比物四骊,闲之为则。”《太玄·闲》:“闲其藏,固珍宝。”范望注:“防闲不与流俗。”《论语·子张》:“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广雅·释诂一》:“闲,法也。”又:“闲,正也。”《广雅·释诂二》:“闲,遮也。”王念孙疏证:“《士丧礼》下篇:‘抏木横三缩二。’郑玄注:‘抏,御也。所以御止士者。’皆遮之意。”《广韵·山韵》:“闲,防也,御也。”这里用为规范、限制、防御之意。戎:(rong)《易·同人·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孟子·滕文公上》:“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辞海·西部》:“西戎,中国古代西北戎族的总称。《禹贡》指织皮、昆仑、析支、渠搜。原分布在黄河上游,及甘肃西北部,后逐渐东迁。”《中国古代史·上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徐高祉主编):“文王被放回后,……先后征服了西北的西戎等国……。”这里实指为戎族。狄:《论语·子路》:“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国语·晋语》:“戎狄怀之。”《孟子·滕文公上》:“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史记·货殖列传》:“夷狄益甚。”本义是指中国古代民族名。分赤狄、白狄、长狄诸部各有支系。因其主要居住在北方,通称为北狄。狄或北狄曾是古代中国中原人对北方各民族的泛称。膺:《诗·鲁颂·閟宫》:“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孟子·滕文公上》:“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后汉书·班彪传附班固》:“天子受四海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这里用为服从接受之意。
     公都子说:“别人都说先生喜好辩论,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我哪里是喜好辩论呀!我是不得已啊!天下有人类已经很久了,时而太平,时而混乱的。在尧的时候,水大到向西向北逆流,泛滥于中原地区,鳄鱼、水蛇等爬虫依靠水势盘居,百姓无处安身;住在低地的人在树上搭巢,住在高处的人在山上营造洞穴居住。《尚书》上说:‘洚水警诫了我们。’所谓洚水,就是洪水。天子派大禹治水。大禹挖通河道将洪水导入大海,又把龙蛇驱逐到草泽地,水沿着地上的沟道流动,这就是今天的长江、淮水、黄河和汉水。水患既已解除,鸟兽不再危害人们,然后百姓们才得以回到平地上来安居。尧、舜等圣贤君主去世之后,圣人治国爱民之道逐渐衰微,暴虐的君主接连出现,他们毁坏了房屋来做池沼,使百姓无处安居;霸占了农田来做园林猎场,使百姓不能谋生。邪恶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随之兴起,园林猎场、池沼、草泽增多了,飞禽走兽也随之聚集。到了殷纣之时,天下又发生大乱。周公辅佐武王诛杀殷纣,讨伐奄国,与这些暴君打了三年,把飞廉追逐到海边处死,消灭殷商的属国五十个,将虎、豹、犀牛、大象等野兽赶到边远地区,天下百姓都非常喜欢。《尚书》上说:‘伟大光明啊,文王的谋略!继承发扬光大啊,武王的功绩!教诲,保佑我们这些后人,都能正确而不犯错误。’周朝国力衰微之后,良好的风尚随之消亡,邪恶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又随之兴起,臣子杀君主的事有了,儿子杀父亲的事也有了。孔子为之忧虑,便著述了《春秋》。编著《春秋》,本来是天子的事情,孔子不得已而做了,所以孔子说:‘理解我的人是因为我写了这部《春秋》,责难我的人也是因为这部《春秋》啊!’当今这种形势,圣明君主没有出现。各诸侯国君都是放纵不羁,没有职务的读书人也是胡说八道,杨朱、墨翟的言论充斥天下,人们的思想不是倾向于杨朱学说,就是倾向于墨子学说。杨氏理论的根本是为我,人人都只想着为自己了,心中便没了君主概念;墨子学说的根本是兼爱,而不加区别地一概爱护,也就没有了父母这一概念。一个人要是没有君主、父母的观念,就成禽兽了。公明仪说:‘厨房里有肥美的肉,马棚里有健壮的马匹,老百姓却面带饥色,田野上有饿死的人,这无异于驱赶着兽类去吃人呀。’要是杨朱、墨子的理论不消除,孔子创建的仁义理论不发扬光大,等于是邪恶理论蒙蔽百姓,仁义观念被堵塞难以发展。仁义道德发扬不了,结果自然就是放纵野兽吃人,甚至是人们也会自我残杀起来。我为此感到忧虑,所以坚决遵循古代圣人的道义,来抗拒杨朱、墨子等邪恶理论,批驳其错误言论,使邪说无法推广。否则,邪说兴起在人们心中,就会危害人们做的事情,指导人们行为的话,也就会危害政务。即使圣人再出现,也不会改变我的观点。从前大禹抑制洪水使天下太平,周公兼并四方各族,赶走猛兽使百姓安宁,孔子著成《春秋》使乱臣贼子害怕。《诗经·鲁颂·泮水》上说:‘戎族狄族的人服从了,荆地楚地被惩罚了,就无人敢不遵从我的命令。’没有忠君、孝父思想的边远地区之人,是周公所要征服的。我现在也想端正人们的思想观念,平息各种邪恶理论,抗拒错误的行为,批驳放纵的言论,就是想继承大禹、周公、孔子三位圣人的丰功伟业啊!我怎么是喜好辩论呢?我是不得不如此呀。能通过辩论来抗拒杨朱、墨子学说的流行,是圣人弟子的应尽义务啊!”
         匡章曰:「陳仲子豈不誠廉士哉?居於陵,三日不食,耳無聞,目無見也。井上有李,螬食實者過半矣,匍匐往將食之,三咽,然後耳有聞、目有見。」
      孟子曰:「於齊國之士,吾必以仲子為巨擘焉。雖然,仲子惡能廉?充仲子之操,則蚓而後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飲黃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築與?抑亦盜跖之所築與?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樹與?抑亦盜跖之所樹與?是未可知也。」曰:「是何傷哉?彼身織屨、妻辟纑,以易之也。」
      曰:「仲子,齊之世家也。兄戴,蓋祿萬鍾。以兄之祿為不義之祿而不食也,以兄之室為不義之室而不居也,避兄、離母,處於於陵。他日歸,則有饋其兄生鵝者,己頻戚曰:『惡用是鶃鶃者為哉?』他日其母殺是鵝也,與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鶃鶃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則不食,以妻則食之;以兄之室則弗居,以於陵則居之。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後充其操者也。」
匡章:人名,齐国人,曾在齐威王和宣王朝做过将军。陈仲子:齐国人,因他居住在於陵,后人称他为於陵子,是个思想家。《淮南子·泛论训》:“季襄、陈仲子立节抗行,不入洿君之朝,不食乱世之食,遂饿而死。”於陵:齐国地名,在今山东长山县南。螬:即蛴螬。金龟子的幼虫。白色,圆柱状,向腹面弯曲。居粪土中,吃农作物的根和茎。俗称地蚕、土蚕、核桃虫。《庄子·至乐》:“鸟足之根为蛴螬。”巨擘:大拇指。引申为特殊人物之意。纑:(lu)《左传·昭公十九年》:“因纺纑。”《说文》:“纑,布缕也。从糸,卢声。”这里用为纺织麻线之意。盖:地名,在今山东沂水县西北。辟:绩麻,即把麻分开,把短的续长。频顣(cu):同颦蹙,形容皱着眉头。忧愁的样子。鶃:(yi)鶃,同“鶂”,鹅叫声。
        匡章说:“陈仲子,算得上是个真正的廉洁之人了吧!他住在於陵这个地方,有一次三天没有饭吃,饿得耳朵听不到声音,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这时发现井边上有一个李子,还被蛴螬吃了一大半,陈仲子坚持着爬过去,拿起来就往嘴里吃;咽下了三口后,耳朵才能听得见声,眼睛也才能看得见东西了。”
         孟子说:“在齐国的士人里,我的确是觉得陈仲子算是个人物。尽管如此,他仍不能算是廉洁之人。如果要推广仲子的那些操守,恐怕只有变成蚯蚓才能做到了。你看蚯蚓,只是爬到上面吞吃一些泥土和烂草根,钻到底下喝点土里的积水。陈仲子呢,他住的房子,是伯夷那样的好人盖得呢,还是盗跖那样的坏人盖的呢?他吃的粮食,是伯夷那样的好人种出来的呢?还是盗跖那样的坏人种出来的呢?这些都不清楚啊!”匡章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编草鞋,他妻子纺麻线,是用这些去交换来的嘛。”
        孟子说:“陈仲子,也是齐国的大家世族呀。他的哥哥陈戴,在盖地一年的收入就有万钟粮食呢。陈仲子认为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财就坚决不吃,认为哥哥的房子也是不义之室就坚决不住,因此就避开哥哥,离开母亲,独自住在於陵那个地方。有一次他回家,见有人送给哥哥一只活鹅,就皱着眉头缩着鼻子说:‘为什么送来这么一只嘎嘎叫的怪物呢!’过了几天,母亲杀了那只鹅给他吃。正好,他哥哥从门外进来,说:‘你吃的就是嘎嘎叫的怪物肉呀!’陈仲子马上跑出去哇哇地吐了。你看,他母亲做的饭就不吃,妻子做的就吃;哥哥的房子就不住,於陵的房子却去住。这样做就能称得上是廉洁的典范吗?象陈仲子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把自己变成蚯蚓后才能符合他的廉洁作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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