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判词》白话译文 

（第五回）

画：一张弓，弓上挂着一 个香橼。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翻译：

宫中生活二十年，

勾心斗角胆气寒。

石榴多子人多福，

映照后宫花娇艳。

暮春怎及初春美，

兔遇老虎命归天。

2019年5月25日

（《《红楼梦“诗词”》（32））

“三春怎及初春景”之“三春”辩

沈先良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上面所引用的诗是元春的判词，也许除了第三句以外，每一句都被红学家们或者红楼爱好者解释得多种多样，甚至七拼八凑、五彩缤纷。唯有第三句，似乎达成了共识，而且共识的程度在红学中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三春”指的“迎春、探春、惜春”等三姐妹。

是这样的吗？下面先试着解释一下本诗的意思。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解释的时候避开了人们争论的内容，只取其大意，忽视其细微。这首诗大致可以这样解释：

“二十年来，元春已经能够明辨后宫的是是非非，更透彻地知道宫中生活的勾心斗角。当她怀孕后，更如同石榴花明艳照眼，在宫中的地位更加鲜亮。三春怎么能和初春相比呢？厄运来了，她所有的梦想都已破灭，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从语法角度来看，如果说“三春”指的是人，诗后两句的主语应该是迎春等三姐妹。后两句的意思就可以解释为：“迎春等姐妹怎么能和元春相比呢？厄运来了，她们所有的梦想都已破灭，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也许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这个内容吧？当然，也可以加一个转折关系，解释为“迎春等姐妹怎么能和元春相比呢？但是当厄运来了，她所有的梦想都已破灭，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合传”的问题，就是一个判词里出现两个人或者两种人的命运。小说中也有这样的情形，钗黛就是合传，一首判词交待了两个人的命运。但是，不要忘记了，钗黛合传的判词是四句，两人各占两句，而且没有比较的关系。是不是别的合传判词没有比较的关系，这首就不可以有呢？当然也不绝对这样。如果写作的方式是一种程式化，文学便也太缺乏艺术了。假如说是一种比较呢，而且这也是绝大部分人的共识，就是说迎春姐妹怎么能和元春相比呢？如果从小说的全部内容来说，这是一种准确的废话，元春是妃子，迎春等是侯女，根本没有办法比较。如果从诗的语言环境来说，是没有必要在诗的前两句把元春写得“烈焰喷火”的。既然说元春又是懂得宫中的内斗和残酷，又是怀孕，就有可能被皇帝更加宠爱，再次提高她在宫廷中的地位，这样一种“榴花”照眼的境界就是为了和迎春三姐妹相比照吗？有点太不值得。高高举起，然后软软放下，诗的意境就会差得太多。从另一方面来看，刚刚才说元春的地位高于迎春等人，下一句就说元春惨烈的下场，是不是有点看她的玩笑呢？小说中没有那种游戏元春的文字，即使是读者公认的坏人，作者也没有游戏般的文字，何况元春并不令人讨厌，作者是抱着现实主义的态度写人的。

其实，“三春”是一种象征，是春天第三个月残落景象的象征。元春的生活从初春的鲜花烂漫，走到暮春的“花飞花落花满天”景象。她的一切梦想都走到尽头，生命也走到尽头。如果把生命比作春天，那么“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不就是初春的景象吗？而“虎兔相逢大梦归”的残酷，不就是暮春的飞花落蕊吗？“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可以解释为：

暮春的景象怎么能比得上初春呢？运气过后，厄运来了，元春所有的梦想都将破灭，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三春”这个词在小说中也不是唯一一次出场，还有另外两次，如“勘破三春景不长”、“三春去后诸芳尽”。它们都表示春天，都在表示三春已去，暮春来临后姐妹的凄惨的命运或者大观园破败的景象；而不是迎春等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