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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Q正传》看人性的弱点,“精神胜利法”是不是一无是处?
文/纤云涵月
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里,塑造了一个不朽的阿Q形象。这个形象诞生百年来,经过岁月沉淀,历久弥新,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如果要论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中最知名的人物,可能非阿Q莫属了。
先生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深刻揭露了旧中国畸形的社会面貌和尖锐的社会矛盾,以极具讽刺性的笔墨痛陈了社会底层人民面对剥削和压迫的愚昧和麻木,更重要的是提出了一个具有深远历史和社会现实意义的命题——“精神胜利法”。
在鲁迅先生的笔锋下,阿Q是可怜的,可悲的,又是可恨的。他和孔乙己一样,让人们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但是,他又不同于孔乙己,在他的骨子里镌刻着“精神胜利法”这样一件屡试屡爽的法宝。而联系现实社会,你不可否认“精神胜利法”确实会以各种表现形式,不同程度地存在着。
阿Q“估量了对手,口讷的他便骂,气力小的他便打”,这样欺软怕硬,是不是人性的普遍写照?而一旦形式上打败了,对手心满意足地得胜地走了,阿Q捂着痛处,心里却在暗骂,“老子总算被儿子打了……”
阿Q的“伤疤”总是好得非常快,而我们常人恐怕还要暗地里骂对方祖宗十八代好些时日才会淡忘呢。“忘却”是阿Q的一件祖传宝贝,而我们现实中的人正因为没有这件宝贝,所以痛苦也就较阿Q要多得多了。
阿Q赌钱终于赢了一回,却被人家变着法儿趁火打劫,将钱全部抢走了。这一回他不说自己是“虫豸”了,也不说算被“儿子”拿去了,他改成了自己打自己两记耳光,继而又高兴了,仿佛打人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别一个人。
我们常人虽不会像阿Q
阿Q见“假洋鬼子”走来,想在心里骂一句“秃儿。驴……” 结果因正在气头上,竟然给失声了。人家拿着棒子来打了,阿Q便耸着肩膀,指着身旁的一个孩子说“我说他”。这是何曾熟悉的情景!
当一个五大三粗的泼皮无赖或者权势显赫者向你找茬时,你会怎么办?是硬碰硬刚,一个字“上”,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实中有几许人属于前者?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忍受一时之辱,然而过后却咒他总有一天要遭报应了!
阿Q看见小尼姑,“快回去,和尚等着你!……和尚动得,我动不得?”阿Q拧住她的脸颊,手指上滑腻的感觉又让他飘飘然地要飞去了。阿Q想要找个女人了,他对吴妈说:“我和你困觉!”阿Q的求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现实中男人总想追求美女,何尝不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哪个男人对于美女,又没有阿Q“困觉”式的痴心妄想?因而我们常常会看到或听到这样的无厘头调侃:“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而当一个女人见到别的女人比自己长得漂亮,吸引了男朋友或老公或男同事甚至周围人的目光时,也总会暗地里骂一句“妖精”,似乎自己因为不像她那样“兴风作浪”而得胜了。
小D抢去了阿Q的饭碗,阿Q无工可做,他把小D视作仇人了。上前扭住他的辫子,两人当下扭打在一起,最终不欢而散了,一个骂着“记着罢,妈妈的……”另一个也骂着“妈妈的,记着罢……”现实中许多吵闹打架的场面,何尝不是这样留下挑衅性的话语,以一种未来不可期的约战方式来收尾?
阿Q“发了财”,未庄所有人都另眼相看他了,竞相要买他偷来的东西。阿Q“投降了革命党”,未庄所有人都另眼相看他了,连赵太爷都怯怯地称他“老Q”了。得势时的阿谀逢迎,失势时的冷嘲热讽,人性的百变面孔通过阿Q的遭遇,体现得活灵活现。
阿Q要被杀头了,人家要他画圆圈,他却画成瓜子模样了;“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他又释然了。阿Q被押赴刑场,望着那些噬咬他灵魂的存在,“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他喊出了类似一切过往英雄慷慨就义的豪言壮语。当一个人要被无情的命运抛弃时,他何尝不会通过这样的呐喊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悲愤和不满,以求通过精神上的胜利来抵消肉体上的失败?
阿Q作为一个阶层,必须打倒,只有让阿Q阶层消亡,与之相对立的阶层才能失去根基而轰然坍塌。但是阿Q作为一个人,他留下的“精神胜利法”,是永远绝迹不了的。
所以说,鲁迅先生赋予阿Q这项发明创造,其实是通过对社会现实的审视和对国民性格的深入剖析,挖掘出了人性本身所具有的一种软肋或者叫弱点。
这种弱点在小说中,又不限于在阿Q身上所独有,王胡和小D的身上也深有体现。这种弱点又照进现实,在历史和社会的潮流中,在古往今来一切弱势群体身上,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体现。
换言之,搁在显微镜下观察,其实作为个体的人,单从人性的范畴来看,不分国度,不分种族,每个人在自己人生的征程中,在某一时刻、在某一节点、在某一事件上,或许都会有“阿Q精神”的戏码在暗暗上演,只不过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被外人所知罢了。
两千多年的儒家文化教育,让中国人一代一代传承了“忍”和“恕”的精神。而“忍”和“恕”,隐隐中、多多少少中又含着点精神安慰的意思在内。某种意义上,你又不得不承认这种“精神胜利法”,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人与人之间的剧烈冲突,增加社会一定范围内的安定和谐。
因此上可以说,阿Q的“精神胜利法”,在空间上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在时间上具有一定的永恒性。但我们今人,对于这种“精神胜利法”,不能批判地继承,也不能批判地借鉴,笔者更愿意尊重事实说它是批判地存在。人性的弱点通过具象映射出来,就是这么光怪陆离。
文:纤云涵月
注:配图来源于网络;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