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城散记--我生我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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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马自达散文集 |

眼前的这一切:红色的旗帜,蓝色的日记本,又红又蓝的铅笔,似悲似喜的书籍,新译好的聂鲁达和艾略特的诗歌,小墙上带着忧思的罗丹的少女,窗台上素洁如玉的水仙花,晨曦中女儿正在弹奏的汤姆森的仙宫曲。
真想再听一听祝英台这曲子,仙宫毕竟在现实的地上,毕竟在劳动不息的人生中;可我又更想听一听“新鸳鸯蝴蝶梦”,但此时此刻我已失去了听觉。
我真喜欢莎士比亚的至死情深、没有势利眼的苔丝德蒙娜,真喜欢托尔斯泰的情感热烈到犯错误的娜塔莎,真喜欢曹雪芹的那位爱哭而爱嫉妒的林黛玉,就连罗曼罗兰的那位清高而懒散的萨皮纳,我也喜欢。对于他们,我还有些话要说,我还要献给她们一点评论的文字。
死,亦裸裸的,真神奇。它竟唤起我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情感。一切一切,都在瞬息间涌来,汇聚、冲撞。一切都使我重新感到死的迷人:刚刚展示的大街,悄悄崛起的高楼,使劲转动的游乐场,纵情高歌的音乐厅,飞翔的白鸽,痴情的大雁,房前的绿柳,屋后的凉亭,正在转于溯山河,正在翻身的田野,儿时就和我的心灵连在一起的村庄。
还有真主灿烂的一切,与民族共忏悔的(真话集),与大海同气魄的(管锥篇),埋藏在笑声底下的作家的眼泪,颤动在诅咒底下的诗人的悲悯,身边的“钟鼓楼”,远方的“绿化树”,透明的“红萝卜”,朦胧的“小鲍庄”,催我落泪的“春之声”,还我欢乐的“海之梦”,说不完,说不完,说不完的、死不了的留恋。
幽深的月夜消失了,梦也消失了。我记起梦的欢乐与悲哀,记起死的力量,但我仍然崇拜生,崇拜没有梦和死的白天。死是容易的,生却很艰难,一切壮观都产生于生中,连死的壮观也是生时所设计的。
我生,我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