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达散文集--绝壁崖上的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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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走上村子的后山腰上,那里有一挂陡崖,陡得吓人。
我站在这陡崖绝壁前,仰面朝天,后脑就搁在脊背上。
黄褐色的石头,一面石墙,竖于溪边的峻岭崇山上。崖壁上斑斑点点,光秃光秃,不长草,不生苔,连尘埃也难沾上。十丈高处斜烈一道隙缝,石缝正中,倒长着一棵青松。
绝壁崖上没有土壤,没有水分,青松树仍能朝着太阳生长,汲取空气水分长大。这么孤独,这么坦荡,这么板繁叶茂。
村里放牛的老人说,绝壁上的斑斑点点,是当年剿匪时留下的枪痕弹迹;陡崖壁前地上的红点点,则是官兵洒下的鲜血。没有树碑,没有塑像,没有记载。
凝视地上的红点,凝视壁上的斑点,凝视崖上的松树,忽地被细微的声音吸引,是自绝璧崖上的松树发出?是英灵舒展筋骨的声音?还是被山风吹袭时,树叶与游云相互拥舞的声音?那是在人声交错的喧闹的都市里所听不到的微语。俗人的眼眸与耳识总是停伫在尘世的荣华富贵上,遗忘了在大山上有更深奥的交语。
我逐渐明了,历史如风般从松树边掠过,痕迹就累积在它身上,总把沧桑的感觉淋漓尽致地表现。这种沧桑与痕迹的表现,是暝暝天地赋予松树的一种使命?还是英灵的化身?或许正是这样,树总是与生命并存。
其实,人的生死早己蕴涵在大自然的荣枯里,花开花落,悲欢离合,生死与共。人必须穷尽这一生之精神才能彻悟,但对这绝壁崖上的松树而言,春夏秋冬即具足矣。人没有理由展示自己生命的长度,人不如这绝壁崖上的松树,无所求地萌发于峭壁上,无所怨悔地任凭风吹雨打,吮吸应该吮吸的阳光和水分,占居应该占居的地方,展现自己应该展现绿色的责任。
站在陡崖前,望着松树,总感到有某灵性,有某种的感觉和理性,包含着某种纯洁的人的精神和温柔的亲情的存在。
飘扬在松树里源源不竭的必定是绝壁崖前地上淌流着英灵们的血液。
一阵浓雾飘过,我透过浓雾,使劲地向悬崖峭壁上看去,朦胧中,在那松树上,忽然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直对着我。那目光变得分外有力,穿过了人世的尘埃,穿过了漫长的时空。我想,那便是从松树上分离出来的英灵们的精神吧!
生,是本分的;死,也是本分。
一种生命消逝了,另一种生命又在那里诞生。在我眼前的绝壁崖上的那棵松树,无疑地也是天地伦常的一部分。
人的荣枯也是一样,当生命走到终尽时,不一定就会被消灭得没有痕迹,有时还会转化为另一种形态存在或再生。母与子的生命的转换,不就是在延续着整个人类的发展吗!
再造生命,才是最伟大的奇迹。小说家再造了代代相传的人物;作曲家再造了他们那个可以听得迷人而永恒的灵魂;而英雄们再造的,则是用他们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再造出一种全新的生命,一种永恒的精神。
当我的生命终结时,我又能再造什么?山崖峭壁的一块岩石?天空游动的一朵白云?山谷飘浮的一团烟雾?绿荫树梢的一条细枝?还是牛羊身上的一孔汗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