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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

(2022-11-20 11:22:11)

秋 叶

李亚民

秋叶是丹凤人。丹凤虽然地属陕西,可人家陕南娃娃和我们关中道的人比起来,那就清秀水灵清秀得多了。记得当年秋叶大学毕业进厂,小丫头明目皓齿,长发披肩,背着一个双肩包儿笑容可掬。搭眼一看:活脱脱一个汉水之滨的韶秀女子。

秋叶平日羞涩,环境不熟悉她就没话,只有那一双眼睛流露出调皮和机灵来。说秋叶聪明优秀,有事实为证:一次为一个现场问题发生争执,在狼贪虎狠的舌枪唇战之中,腼腆的女工程师自然占不到便宜。受了委屈的秋叶回到了办公室,气呼呼地坐到那里半天不说话。别人问了几声,她才自言自语:“哼哼,他们还说我是个黏黏,理不清楚,人家原来是全县高考的第一名呢!”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像小孩子赌气,可她说的不假,秋叶属于学霸,曾是家乡当年全县高考成绩最好的考生。

秋叶毕业于名牌大学,确实很优秀;可是,话又说回来,聪明伶俐不假,在机械工厂得不到充分发挥,真是挺屈才的。

秋叶学的热处理,进厂就在热处理车间当工艺员。小丫头勤快,编守则、写规范、做记录,也是兢兢业业。学啥干啥吆喝啥,所学所用,能在金属热处理专业做些贡献有点儿成绩,实际也不错。可是,个人前途的算盘珠子往往不是自己拨的,不久,企业产品转型,工厂颇具规模的热处理车间逐渐衰落,这就出现了变故。工科大学生在企业搞管理,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秋叶这就调到了工厂的全面质量办公室搞质量管理了。名牌学生思路清晰条理,笔底下也利索,吕秋叶学理论、编体系、写文件、搞宣贯、做检查,积极肯干,样样干得不差。要说,女职工在机关工作也挺好,领导指挥,案牍操作,承上启下,编编写写,一生这样也是可以的。谁料,没过几年,情况又有了变化,企业技术力量不足,就想起这些散落在各部门的工科学生来。所谓专业人员归队,能用的都用起来。基础课区别不大,底子都很好,锻炼锻炼也就是了。在工厂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这也属于正常情况,大类不错就是,哪儿有绝对的专业对口?何况企业产品转轨变型,技术部门的也是边干边学,摸着石头过河,以适应新的情况。在这种大环境下,秋叶就到了工厂的设计部门。

在当年,工科学生能到设计部门工作,那是一个绝大的好事。你想想,莘莘学子寒窗苦读,除了谋生而外,还是想干一点儿事情的。如果像古诗说的:棘楚造沐猴,三年费精神;功成无所用,楚楚且华身。上大学还有什么意义?工厂开发的车辆服务部队、丰富市场,如果参与某项设计,申报成果材料上有自己的大名,那是多么荣光的事情?学生出身的人,我还是了解的,嘴上虽然常说一些情绪低落的消极话,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所一些作为的。所以,对于这些处在工程设计外缘的工科学生来说,归队是一件好事情。

但是,适应新的工作,还是不容易的。产品设计和管理不同,是一项硬碰硬的工作,来不得半点儿虚假含糊。首先,机械制图就是一道难关。制图是工程的语言,工科所有专业都学,可学校所学的那些典型零部件绘制和设计实际中的总体布置、总成制图比起来就是小儿科了。其次,虽然在校学过,却没有真正的操练,十几年过去,忘得也就差不多了。还有,三十大几的女职工,吃喝拉撒家庭负担,儿子教育等等都是问题。秋叶的丈夫是军人,在外地服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这副担子就全得自己扛着了。那段日子,秋叶工作压力很大。一上班就查资料、翻手册,搞计算、画图纸,忙得黑天黑地。虽然辛苦,底子好加上勤奋努力,秋叶很快就适应了工作。

工厂的设计人员最害怕车间的电话,为什么呢?就是你的设计在生产中出现了情况。当然了,也不一定就是设计上的问题,工艺、质量、材料等等都有可能出情况。但是,有一点却是刚性的,拦路的石头必须搬开,问题必须解决,生产必须正常进行。所谓沟要过,坎要过,沟沟坎坎都得过。每到这个时候,各路神仙闻风而至,相互之间的扯皮就不能避免,常常争得不亦乐乎。很长一段时间,我担任主管生产现场的副总工程师,很像一个交通警察,分析问题、判断情况、寻找对策、协调解决……人不是神,那能称斤论两的公道。我的失误,常常使秋叶她们蒙受冤屈。渐渐地熟悉了,相互之间也开开玩笑,秋叶曾半真半假地埋怨我:“领导,你也真是的,也不保护保护下属,把活儿全给咱揽回来了。”其实,她是不知道,各有各的难处,我当年也是坐在火山口上,在夹缝里生存,手心手背轻重权衡,也是左右为难。

常言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在企业的技术人员,那个不交点儿学费,常言道摔打锻炼,现实的生产实际,对人真是一个锻造熔铸过程。由于工作阅历和经验不足,秋叶他们也犯错误,弄出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烦。那年,试制一款新车,成车交验时,检验员发现方向盘不稳,用手晃晃,摆动幅度很大。这怎么能行?汽车的转向关乎到人的生命安全,自然不能大意。听到了反映,我就招呼设计处长:“老白,赶快和设计员下去看看,拿出具体的措施。不行就加强,可靠第一,宁可做过!”几个人下到车间,秋叶用手摇了摇方向盘,果然摆动的厉害。怎么回事呀?自己先吓了一跳!做一番检查,紧固件齐全,安装规范无误。几个人认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具体设计者秋叶就把固定转向轴支架材料加厚了两毫米。薄弱环节加固,觉得问题解决了,万事大吉了。可实际并不像他们想得那样简单,新的固定支架装上,情况并没有多大改善。

其实,秋叶他们看到的是表面现象,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不是支架的刚强度不够,而是在支架生根的底板后面缺了预埋加强板。道理很简单,没有预埋加强板,就像在沙丘里立电线杆,根基不稳,转向轴当然摆动。问题弄清楚了,费时费工,一番折腾很是不小。不说设计部门有责任,我这个总工程师也责任难逃。厂长严厉地批评我:“老李,你管的人都是干啥吃的?几级签字都没有发现问题,你是怎么把关的?”领导批评得很对,这错误犯得也太低级了。不说设计者失误,问题出来,一群人下到现场,还是只看表面现象,操作者、检验员、设计员,个个懵懂颟顸。

这件事,对秋叶的影响就大了。一个设计员,原本默默无闻,这下却把她弄成了名人。那年,经过总公司评定,秋叶获高级职称任职资格。在职称聘任会上,有人翻出老账,认为她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建议高职低聘,仍然按工程师使用。说得很好听:工厂用人宁缺毋滥,考察一段时间再说,这实际就是否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这样把人一棒子打死?土地爷还有个泥腥气呢,不久,秋叶就提出了工作调动。

秋叶要走,我出面做她的工作,希望她能留下来。她表示坚决要离开,强调丈夫在外地,儿子上学困难。她说她大学实习的那家工厂刚好需要热处理人员,专业归口是一个难得机会。她只口不提高职低聘的事情,其实,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俩人都很清楚,却不能明说,说破了双方都没有意思。按职责我在做下属的工作,可依我本愿:走吧走吧,你们都走!这个效益极差,又无人情味儿的工厂有啥留恋的?我是老了,不然,我也走了。这样说话我也不是撇清,在班子会上我为此和别人争论。理由是工厂技术人员流失已经很严重了,能办的事就办,环境宽松一点儿,尽可能的留住人才。既然人家吕秋叶有本事考试通过,总公司职称领导小组评定颁发资格证,下属企业有什么理由不认可呢,难道我们比上级机关还高明?不要认为办公会内容是保密的,不出三天全厂就都知道了。无缘由地引火上身得罪人,难道不是傻子啊?也许当事人按标准还有些欠缺,把环境弄宽松一点有什么不好?至少能鼓励大家往上努力啊。可是,自己的意见尽可保留,结果却是少数服从多数,文件就那样下发了。

说起来,秋叶还是有涵养的,她心里委屈,表面却不露一点儿声色。直到办完了手续来向我告别,仍然是和颜悦色:“领导,我要走呀,这些年,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她这样说,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扪心自问,我真的关心照顾下属了吗?工厂技术系统宽松环境建立是我的责任,面对他们一个个决然离去,我真是锋芒在背如坐针毡!

结果,秋叶去了一个地级市的厂属研究所,干上了自己所学的热处理专业。那家工厂直接聘任她为高级工程师,也算名副其实。记得秋叶曾给我打电话说:“领导,我在新单位挺好的,学校学的都用上了。原来在2043厂专业不对口,自己干着别扭,你们领导也看不上我。我在这边还真不错呢,最起码不受那些委屈!”前面的话是实情,专业对口,心情愉快;后面的内容,就是给我撂话了,发泄她心里的怨气和牢骚。

设身处地的想想,秋叶当时的反应全在情理之中。她绵软温顺,如果换个性格暴躁的,扯破了脸,就会跳起来骂娘。她要走,按职责,我得出面做工作,可一些情况又不能明说,真他妈的别扭!我嘴上是诚恳挽留,心里却在嘀咕: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工厂垮了,我这个砍头子总工也解脱了。听了这话你可能会说:老李,你说得太严重了吧,走一个吕秋叶,工厂就垮塌了不成?嘿嘿……你是不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听我解释你就知道了:世纪之交,这家部队企业移交了地方,经营状态急转急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技术人员流失非常严重。我的前任,年富力强,有很好的专业,人家总工不当,档案不要,单枪匹马,就到一家朝阳企业梅开二度、再创辉煌了。我这么一说,你就会明白了:我这个总工程师呀,实际也是槽里没马用驴顶,拉出来顶缸凑数的。

那时候,我思想上的压力很大,带着情绪低迷的技术人员队伍步履蹒跚。企业的效益不好、环境恶劣、担子沉重,还要常常受一些无端的指责和人身攻击。企业机制上出了问题,方方面面的工作都不在状态上,由此导致严重的恶性循环。外部市场压力,内部人为的较劲儿,以邻为壑互相转嫁矛盾。出一点差错就不依不饶,张扬得全世界都能知道。

当时,班子里很有几个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乱盼人穷。这些人球都不懂,不干正事儿却是常有理,总是当法官板着面孔求全责备!明明是管理混乱,却把技术部门攻击得一塌糊涂。设计必须一步到位,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好显能,你说东他言西,总和你别劲儿。记得那年新品开发清洁燃料城市公交车,嘴上高喊思想解放开发的步子要大一些,可又叨叨CNG(压缩天然气)技术不成熟,主张还在汽油、柴油车底盘上打转转儿。逼急了我口不择言:社会发展进步了,环境保护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清洁燃料汽车成了大势所趋,人家底盘厂家已经先行了,我们能有多大的危险?产品开发必须超前,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落后被淘汰就是必然的。想保险想成熟啊?倒也简单,那就把北京BJ212、解放CA10B永远干下去得了,这些很成熟(当然也是相对的)。

我好赖是个头头,放放厥词发发脾气当然可以。但是,在积习严重的氛围里,我真没有本事给工厂的技术人员创造适宜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企业的专业人员只有两条路子走:一条,因循守旧苟延残喘,天塌了有人顶着,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再一条,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有技术有能力,有年龄优势的人,人家走也就是了。当年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强的走了,弱的却安心地混日子。企业没有工程人员的支撑,没有技术进步,那些指手画脚当老爷的,迟早也是卷了铺盖卷儿回家!说这些似乎离题,似乎是赌气,可事实上,后来工厂的情况就是这样。这种情况,就是当年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毕业的秋叶这些大学生相继离开工厂的一条主要原因。

实际,不仅是方向轴固定支架问题,秋叶这个文静腼腆的女子,早已经被那个恶劣环境揉搓得粗糙了。一听下面的电话心里就胆怯,遇事就急歪歪的,说话也急躁随便,为此,无端地给自己惹出一些麻烦来。听说,有一次她下车间,办完事就和一帮子女工闲聊。说起了后备箱的合页结构,人家建议说:“秋叶,你看这个合页,咱可以不可以采取日本考斯特中巴车那种结构,把合页弄成暗的,不是更好一些吗?”秋叶可能心烦,随口就说:“我才不管闲事呢,我咋弄都是个黑斑脎。领导不说我就不管,我弄那么好谝呀!”陕西人知道,这就是很不负责任的话了。

就这一句空穴来风似的怨言,竟被翻到厂办公会上,一个副厂长攻击我说:“老李,你们设计处某某某说:‘咋弄都是黑斑脎,弄那么好谝呀!’工程师就是这么个工作态度呀?你可要管管哩!”听到这话,我一下火了,管不管是我的事,干你球事?“老吴,咱是军统还是中统?有啥意思呀,几个碎婆娘咬耳根子臭逼话,都能当成油麻花儿捡起来,叼到办公会上理论!是,我这个总工不行,马上缴枪,你吴副厂长全管了,带着大家奔前程去吧!”

那时候,工厂班子也是不成体统的一桶浆糊,我们两个斗嘴,党政一把手不但不制止,反坐在一边儿嘻嘻…嘻嘻…地看笑话:“少说点儿,你俩都少说点儿吧!我说老李呀,你也真是的,听到不同意见就跳起来?有则改之,无之加免嘛。还是谦虚一点儿好,火气那么大干啥?”明明是存心不良恶毒攻击,当头儿的不但毫无是非地和稀泥,还说我的火气大!嗨,一把手都这样,我还争球哩!这个鸡巴企业呀,真他妈的走到头了。

其实,秋叶那话是不是真的,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几个婆娘磨嘴闲扯淡,无法也没有必要再去查证,那样多无聊啊?要说呀,就是说了又咋了,还真的杀头啊?

企业管理混乱,生产粗制滥造,日弄出问题来,常常把设计员拉出来顶缸当替罪羊。秋叶他们被一些无谓的扯皮弄得气不从一处来,心里有怨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一定会有。可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出于秋叶之口并不确定,我也无法把那句话和进厂时文静娟秀学生模样儿的吕秋叶联系在一起。但是,把这些当成证据发难攻击,企业内部的勾心斗角却是事实。说来好笑,在那个环境下面,我们像一麻袋螃蟹,煞有其事地蛮横蛮横地互相撕咬。实践证明了一点:存在决定意识,环境改变人的确是一条真理,不能说是怨声载道,当时环境极其恶劣却是事实。

那次会议上发生争执,我怒气冲冲地放肆说粗话,缺乏涵养的确是一个事实,也许,这就是我一年之后下台的前因。严格地说,那也只是一个表面现象,问题已经不仅仅是我的那句粗话了。现在想来,也会不寒而栗,那个生存环境实在太恶劣了。同样是环境改变人,在那个环境下,不说秋叶她们会变,我们这一帮子企业领导也变得琐碎、庸俗、无聊,像街面摆摊卖鸡蛋的婆娘。这样的企业,不垮,真就没天理了!

就我经验而言,人的职业选择,不仅仅是聪明智商,和性别、兴趣都很有关系。比如,女性,一般来说语言能力强,形象思维好,在文学艺术、外语翻译、化学医学方面容易做出成绩来。可在空间概念、逻辑思维等方面就相对差一些,特别在机械工厂,她们真的不太合适。很多学习好很优秀的女生,进了机械类工厂,就被埋没了。秋叶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当年是学霸,轻轻松松地考上名牌大学,可是几十年过去,她的那些县城同学大多比她强。国有大企业的高级工程师不假,可又怎样啊?住房不过五十平米,座驾也就是个比亚迪。如果当年报考外语、医学、师范之类学校,情况就不一定是这个样子了。其实,人生可选择的道路很多,条条道路通罗马,就是不上大学又怎么样?以秋叶的聪明,做个小生意,情况也可能比现在好。实事求是的说,这些不是绝对的,我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一般而论,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

当然,以上观点只是个人看法。我在机械工厂干了大半辈子,在企业很多的岗位上工作过,最后还担任了几年工厂技术系统的头头,和那些院校毕业的学生打了多年交道,总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体会和发言权的。也就知无不言的说说而已。

秋叶到了新单位,那是一家大型企业下属的冶金研究所。新单位设施健全环境很好,秋叶不但专业对口,还有一线工作过的经验,四十出头,高级职称,去了就承担了项目。那家工厂属于兵器工业,行业性质决定,企业管理很正规,研究所更是严格规范。这就适合专业人员把工作做得更细、更深入。秋叶在那儿进步很快,不久就当了金相分析室主任,担起了更重的工作担子。她带了一帮子年轻人搞分析、写论文,常有文章在专业刊物上发表。人也变得爽朗起来,常常打电话过来,扬言来西安就请我们吃大餐。

我退休后,身体精力还可以,就在外边干点事情。那年,我为一所大学设计了一个燃油试验设备,为瞬间燃烧的高压问题和秋叶联系,看她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秋叶给我讲:“领导,其实我们岔着行呢。你说的是高压设备的使用安全,以不被破坏失效为条件;我们所注重的却是可控制的炸开,这两个前提下的破坏机理是不同的。所以,我不能给你答复,但可给你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她在那个行业很熟,不但给我提出了思路,还推荐了专家。原本就是一般性地问问,她却给我讲了很多,给了我不小的帮助。这个秋叶呀,三年不见,还真得刮目相看呢。

几十年的变化,秋叶从一个丹江之滨的朴实姑娘,成为文质彬彬的大学生;工厂的粗粝环境又使她变成一个时不时冒粗话的碎嘴婆娘;这不,环境改善,到了研究所,吕秋叶女士白大褂一穿又成了资深专家。那年春节我们一起吃饭,秋叶衣着整洁,说话幽默调皮,金丝眼镜下面的眼神里充满条理和智慧。昔孟母择邻里,环境不但对人幼年的成长潜移默化,对成人也有相应的陶铸模范作用。

到那个工厂不久,秋叶的爱人也转业到了地方,两家单位相距的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工作顺心生活和谐,这就走上了康庄大道。不几年,儿子上了大学,秋叶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人生就是这样,所谓朝如青丝暮成雪。那天,秋叶来电话说:“领导,下个月我就退休了。回西安请大家吃饭呀,你帮我联系一下设计处的人吧,多多益善噢,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说到退休,我一下愣了。扳着指头一算,女职工五十五岁退休,可不是真的到了。

国有企业,人才济济,一个高级职称真算不得什么,上班多拿不了几个工资。研究所倒是不假,但隶属于企业,还是工厂的职工。退休金按工龄计算,就和职工差距不大。由于工龄短,秋叶退休时工资三千元不到,电话里听她说话有些沮丧,我就安慰她:每年的退休金都进行调整,对高级职称人员还有些政策性照顾,每次能多升一二百元哩。秋叶听了我的话,一下高兴起来:“咯咯……是不是呀?领导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有个职称还真是不错呢,每次调整多升点,三千五、六,我就满意了!”

说来可怜,事业单位退下来的人常常叹息:“唉,退休金五、六千元,让人咋活呀?”可大型企业退休的高级工程师吕秋叶的理想却只是区区的三千多元,可见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是,事实却给了吕秋叶狠狠一击,这几年,我所说的那个退休金调整优惠政策也没有了,她的美好愿望实际上成了泡影。因此,秋叶退休金三千五、六的愿景,也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水中月镜中花。但是,我相信,原本聪明的秋叶,有了几十年的生活磨砺,会想通这些的。人生际遇随其自然,我们老百姓,生活过得去,平平安安就好。

退休了,人就进入了晚年。可以无心无肺地活着,吃喝玩乐,随其自然地走完这个生命过程。可以继续做儿女的牛马,肩负起培育培养更下一代人责任。可以借这个时间段,趁着手脚利索,完成年轻时周游天下的夙愿,坐高铁、乘飞机满世界旅游,享受现代文明带来的的红利。当然,也可以静下来读点书,做做人生总结。后二、三十年人生,选择余地还是很大的呢。

我希望我的同事吕秋叶,与世俯仰随其自然,健康美丽,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

秋叶、秋叶,一叶落而知秋之将至,个人的际遇总是和社会的大气候大环境紧密联系。吕秋叶的情况其实也并不单属于她个人,很有一些典型意义,它从侧面反映了我们国有企业怎样从体制改革的阵痛里走过来的。

让我们牢记国企转型那个艰难过程吧!但愿,我们的企业按着市场要求和自身的规律向前发展,再不要穷折腾了!

86—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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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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