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主老杨
(2022-07-22 10:21:43)群主老杨
李亚民
进入新时代,尽管苍颜白发,却要与时俱进,否则,你就会被社会淘汰掉。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事实就是这样。随着媒体技术的不断进步,手机成了人人必备的装备。这个神奇玩意由座机先到大哥大,再到小灵通发展而来。当它和互联网联系起来以后,再说它是电话,就不怎么准确了,它已经成为你和外界广泛联系的电脑终端。定点、定时、照相、电话、微信、QQ、博客等等,它以无所不涉及的灵敏触角,把你和社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的亲戚、朋友、同学、同事等,不少是花甲以上的老人,如果没有这些先进媒体,早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远离社会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科学技术进步了,一机在手风光无限。躺在床上你就可以和世界接轨沟通,就可以和朋友海空天阔地胡吹冒撂。
有了智能手机,就有了圈子,有了微信群。群也是一个组织,其中有一群以某种机缘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人群。是组织就有出面牵头的,这就有了操心费神负责管理的群主。好的群主是一个圈子里的灵魂,有组织有领导有方向,群里就会焕发出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生活内容也会丰富多彩。
这就说到一个群和这个群的群主了。群是我的小学同学群,群主是就是这个老杨。说来话长,我文革运动前在家乡泥阳城的西街小学上学,1965年年底离开那座小城,至今已经半个多世纪了。感谢当年的老同学,他们把我像地质勘探者挖矿一样寻找出来,拉入泥阳西街小学同学群,使我回归到童年时代的人群之中。这个同学群很活跃,关键是有称职的群主——老杨。
群主是个很时髦很现代化的职务,听起来拉风扎势威风凛凛,做好却很难,实际是一个无偿提供服务还不时受指责、受埋怨的弼马温。可是,几年的实践证明:老杨不愧是一个好兄长,他把群主这个角色扮演得非常出彩。他任劳任怨,把关爱情谊、激情活力带给了大家。老同学好朋友,当面表扬就有些外道,但是客观公正地评价一下,还是应该必要的。说到底,这就是心存善念的感恩之情了。
这就要说我和老杨的关系了。说是老同学,其实是新朋友。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和老杨真没有在一间教室上过课。而在事实上,我和他非但此前不熟悉,而且从未谋过面。我当年离开泥阳城以后,他才转入西街小学我所在的那个班的。所以,确切地说,我俩像同一辆公交车上不同路段我下他上的乘客。听他在微信上介绍,当年的掏腾也不小。他原本高我们一级,在南街小学上学,由于浓眉大眼玉树临风,又有一副好嗓子,就被选送到县秦腔剧团当学员。后来,剧团精简缩编,他们这些戏娃子又重新返回了学校。因为学艺,功课拉下不少,不但向下落了一级,而且阴差阳错的由南小转到泥阳西小,到了我们那个全县闻名的重点小学的重点班。而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学校一年多了。如此说来,我和老杨在时间和空间上并没有交集。但是,人还是讲缘分的,我们没有同过一天学,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当我进了泥阳西小同学微信群,俩人竟是一如故旧。通过网络,掌握了彼此的很多情况。也算神会心交,就差青梅煮酒把盏临风欢聚一堂其喜洋洋指点江山了。
老杨确实是一个好同志。1970年底,我们69、70两届中学生毕业分配,十七岁的他就来到了地处华山脚下的国营农场。才来时,农场的条件很差,这些学生住大棚扛大包,啃干饼就凉水,和水泥盖宿舍,日子艰苦得不得了。这些,对年轻娃娃来说,就是一场严峻考验了。那个年代讲究出身,老杨原本算不得苗红根正,但是,他却表现得积极突出。他出大力流大汗埋头苦干,不久就当上了作业班的班长,兵头将尾进入了农垦战线最低一级的行政序列。再下来,那就是入团、入党、劳动模范地高歌猛进了。农场生活非常艰苦,那些年上下打点寻情钻眼地离开这里的人很多。老杨他却把根扎在这里,一坚守就是四五十年,其艰苦和毅力可想而知。
入党提干是那个年代的人进步的一般路数,可是,如果认为老杨是一个人云亦云水性杨花跟风走的人物那就不对了。出身于教育世家的他很有头脑,平日注重文化基础课学习。不仅如此,他还立足本职,对农业机械以及土壤、种植、嫁接、育种等等知识也有涉猎。到了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高考制度恢复,他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上名气很大的西北农学院。大学毕业回到农场,就做具体的农艺工作了。此期间,老杨勤奋敬业,几年下来,就成了农场一名既是科班出身又有实际经验的行家里手。当时的干部政策,知识分子受到重用,老杨一步一个台阶,不久,就当上拥有一大片土地管理上千号人的农场领导。由普通农工到专业人员再到管理干部,这就是人生的跨越和成功的标志了。我在机械工厂待了大半生,圄于部队企业的高墙,和外界接触并不多。从肉体到思想都局限在一个狭小的天地里,小国寡民,尽管整日体验着布衣暖菜根香,也知道农桑乃治国之本的一般道理,但是,对农业方面的知识却是一个十足的白脖儿。现在,凭空有了一个在农业领域大获成功的同学,所谓友直、友谅、友多闻,这是多好的事情啊?所以,结识老杨,我是由衷的高兴。
我和老杨亲近,还有两条原因。其一,老杨原所在农场地处在黄河之滨华山之阴,这里土地肥沃,是农耕文化的重地,几千年来,孕育着炎黄子孙华夏儿女。说来很巧,我所在工厂的上级单位农场也在这儿,七十年代末期,我曾在这里劳动过一段时间,这就是我和老杨共有的一个话题了。其次,国家的农垦事业肇基于抗战时期军民大生产运动,鼻祖就是八路军120师在南泥湾开荒的359旅。由于这个历史传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农垦系统实行的是师、团、营、连部队建制,农场员工亦兵亦农。而我当年工作的单位呢,前身是杨虎城将军的兵工厂。1936年双十二事变发生,为避国民党当局迫害,转为股份由私人经营。由于这个原因,解放后,这家工厂就归了部队。那些年,工厂和部队关系密切,我听着军号上下班几十年。有一种说法:我们是不穿军衣的解放军。无论是亦兵亦农的国营农场职工,还是不穿军衣的战士,总有一种和尚不亲帽儿亲的意思,这就是一种部队情结了。
沟通联系,神交有日。我和老杨第一次见面,却是半年以后的一次聚会了。
2015年初冬的一天,我收到了一份邀请函:亲爱的老同学,停一停你匆忙的脚步,静一静你纷繁的心绪,翻开那尘封的记忆……应众学友的热切要求我们举办同学重逢聚会,诚邀您参加……再下来就是具体的时间地点以及应该注意事项等等了。
这个通知使我一下兴奋起来。其实,不说老杨,他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就是别的同学,联系中断了四五十年,别梦依稀,记忆又能留下多少呢?见面就是一种期待了。
而这个聚会,就是老杨组织的。看来呀,老杨这个群主呀,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唻!
当时,老杨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他人已经退休,但由于工作经验和人脉,依然在农场效力。尽管还管着吃喝拉撒的七事八事,却不是主官了。帮办不是主办,忙尽管还是忙,可就没了原来的那种精神压力。他所在农场的环境很是不错,就谋划着把同学们招集到那里去,来一个跨世纪的大联欢。老杨在微信群里介绍:农场地处历史闻名的罗敷镇,附近有华山、华岳庙、杨震纪念馆、三河口等旅游景点,凭古吊今很值得一看。顺应市场经济需求,农场开展多种经营,有乳牛饲养基地、鸵鸟生态养殖园等等现代化项目。这些绿色食品的源头,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国营农场田畴平整,树木成行,大农业生产的观光性很强,热诚欢迎同学们前来一聚!听听这些诱人的介绍,你就会怦然心动。由此,你就能做出判断:老杨群主是一个心细如发积极谋事的好同学,他想调动所有的积极因素把同学聚会这件事情促成,可谓是用心良苦。
老杨只大我们一半岁,却很有老大哥的风范,为了这次同学聚会他是劳心劳力。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我想同学们一定也和我一样,对我们热情满怀的老杨群主,充满了感激之情。
那天,我和几个同学乘一辆车子去农场赴约。一路闲聊,到罗敷镇,车子下了主干线,拐进去农场道路。大农业生产基地阡陌纵横四通八达歧道横逸,走着、走着,手把方向盘的老叶就犹豫起来:“唉呀,额的个神呀!对不对啊?时间不早了,可不敢走错了!”这就停下车,准备找人询问。这时,迎面来了一辆面包车,一招手,那辆车就靠边停稳了,只见司机窗玻璃缓缓地降下来。我还没开口呢,驾驶员就笑容可掬地问:“是参加泥阳同学聚会的吧?”我赶快作答:“是的是的,就是的!”“五十年前的同学聚会,佩服,佩服!端端地往前走,见路左拐进大门就是场部。嘿嘿……老杨在那儿等你们哩!”
由此可见,在偌大的国营农场里,老杨他混得如鱼得水如羊得草!哈哈……老杨者老羊也,真是温和善良好人缘啊。
车行不远左拐就进入了农场机关的大门,左手的不远处有办公楼之类。但是,那儿却是军港的夜呀静悄悄,看不见人影,听不着动静。心想应该在里面,就把车子盲目地往前开,到了一个带有观光性质的水塔下面。我下车举目四望:一片农业大棚,视野极其开阔,可却绝不是初冬季节聚会的好地方。一打电话才知道,还就是刚才犹豫难下结论的处所。拐回去半路上,就看见一个春风满面的中年人向我们招手哩。一下车,我急忙上前和他握手:“嘿嘿……是老杨同学吧?到了到了却出了岔子,没动静也没标志,我们就把势扎得像领导一样,先把国营农场巡视了一周,哈哈……”
“嘿嘿……我是杨××,你是亚民吧?大家一路辛苦!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刚才正给先来的同学安排住处哩,这辆雪铁龙就狂飙了过去,吼都吼不住!哈哈……标志还是有的,你往上面瞅瞅!”
我抬头一瞧,还真格的,在生态园培训楼的门额上打着一条横标,红底白字非常醒目:“泥阳西小初秋六八班暨泥阳中学三排同学聚会”看来我们是路线观念单薄,是只顾低头拉车,不看道路的糊涂虫呀!如果再有政治运动那可是不得了哩!哈哈……
打那时候起,我和老杨就从心交神往到实际接触熟络起来。
人和人交往,确实有个缘分因素。按说,老杨并不是我少年时代的嫡系同学,他是我同学的同学,很有点儿二手、三手的意思在里面。但是,我和他却很投缘,总有话题。老杨像个兄长,对我也很好,每有活动,对我照顾却迁就的地方很多。
老杨退休后,继续在农场服务了几年。后来,女儿结婚成家,他也在西安买了房子,这就长期居住在省城了。说来有趣,原来只是联系容易,现在还得再加上一条:见面也极其便捷。老杨住东郊,我在城西,横跨一个西安市,一东一西二十多公里。说起来,路程也是个时间问题。交通也现代化了,我们正好处在同一条地铁线上,跨铁龙钻地洞,也就半个小时。
老杨是个活络人,到西安不久,就给群里引进一个文化人:陕师大毕业的SY老H。说起老H,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语言便捷,能说爱谝,三杯下肚,就上山打虎下河捉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老H的经历也颇为曲折,出身农家,寒门学子;弱冠入伍,保卫边疆;恢复高考,跃入龙门……大学毕业,当了中学教师,按说,就是很稳定的工作了。谁知封建思想作怪,非想要个儿子,这就胆大妄为顶风犯纪生了二胎。为人师表,违犯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这还了得?当然受到了惩罚。工作出现变故,生计有了问题。老H远走边疆,像流浪诗人辗转各地,后来,落脚到新疆某市当了一名电大教师。这就很有点儿:夕贬潮阳路八千的意思了。谁知,世事难料因祸得福,几十年过去,边疆地区的退休金比内地高出一大截来……老H还有一个过人之处:保持文人本色,处处留心笔耕不辍。上中学养成的好习惯,一坚持就是五十多年……
老杨老H认识也很有趣:小区的业主和物业产生纠纷,俩人作为业主代表与物业交涉。一个千人农场的领导,一个大学的中文教师,黄金搭档所向披靡。这次经历成了契机,俩人惺惺惜惺惺,大有相识恨晚的意思,这就结成了死党。
再下来,老H就成了我们这个群编外的、却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群里每有活动,杨群主、H高参结伴而来,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一捧一逗,竟成了一道风景。每次行动,老H都有文字奉献。有了老H,我们这个同学群就有了文化意味儿。
……
人生苦短,转眼我们奔七了。人是群居动物,不能离开社会。退休了,有手机,有微信群,生活就丰富多彩起来。而这个同学群呢,因为有了老杨这个吉祥物,我们幼年建立起来的同学友谊就方兴未艾,就朝气蓬勃地向前延伸!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老杨这个热情的群主,这个群就没有这么活跃,我那段极为重要的人生经历就可能成为一片空白,晚年生活丰富多彩更就不要提了。
写老杨,具体的内容不是太多,死拉硬扯一些酒桌饭局的事情庸俗无聊。因此,我只能从群主这个角度入手,划拉这么多。文字确实少了点儿,但是,我对我这个名不副实有点牵强的老同学、名副其实彼此神交的好朋友的真诚却是满满当当。
群主乃时髦名贵之物,本群群主标签如下:
俗名:杨××;
网名:灿烂阳光;
性格特点:春风和煦,能量满满;
职务:泥阳西小同学群群主;
招牌形象:希特勒式招手;
前途:重点提拔,但须有唐僧肉肉吃,逆着生长。
125-21-01
2021年1月15日
(22\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