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退休职工穷开心

说来可怜，企业职工退休金很低，相同条件，不及人家事业单位人员的一半儿。人都长着脑子，谁也不傻，物不平则鸣啊，平日大家交流，怨气也是有的。

可是，人的快乐不一定只和金钱有关系。要说，工人阶级还是有觉悟的，生那些无用的怨气，难道不是自己惩罚自己啊？所以，怨气归怨气，肚子鼓涌得实在难受，“嗵”一声把臭屁美美得放出去就是了。退休金少不假，可工厂退休职工的生活却一样不差：外出打工的、运动健身的、跳广场舞唱歌的、旅游拍照的、写诗作画的、养猫养狗打牌的……倒也丰富多彩。

退休闲暇，走访朋友，去过一些高档小区。和老企业的生活区相比，那里的环境优美，设施先进，毋庸置疑，这些都是事实。但是，有一点却绝对不如我们：那就是人气儿。比如：多年邻居，见面不过点头而已。同住一个楼洞儿，却是老死不相往来。门上贴上红白对联，才知道家里有了婚丧嫁娶……也不能说这样不好，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安静、闲适、高雅、贵气。但是，人是社会性动物啊，如果像独居的老虎、豹子、刺猬、猞猁、金雕一样孤独地活着，高贵也许是真的，可那样的生活真的很幸福吗？长期的离群索居难道不得忧郁症啊？当然，我把问题用归谬法弄得极端化了，人家自有人家的乐趣和天地，我们蓬蒿之人不知道而已。但是，现实中大量出现的心理健康问题，难道真和把人装在几十层数百米的水泥森林里离群索居无一点关系？我们老企业的生活区却不存在这些问题，文化广场歌声不断，运动赛场吼声震天，一家困难八家帮忙……这些也许有些平庸有些俗，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温馨，却是那些住高档小区的人无法体验和感受的。

扯得有些远了，还是说说企业职工的穷开心吧。

那次回家，我在小摊买了晚饭吃的馒头，一扭身，见一只小狗吐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一看，这东西人模狗样儿的，像个高贵玩意儿。它的额头点着猩红的红点儿，穿着一身靛蓝的牛仔服，除了脑袋四肢尾巴屁股眼儿，裹了个严严实实。宠物大都有个特点，那就是不怕人，只见它亮着眼睛摇着尾巴喜颠颠地向我跑了过来。小狗善意示好，我的爱心也被激发出来了，随手掰了一小块馒头：“嘻嘻……你说这小狗，可爱得很，来来来，我给你吃个洋面蒸馍！”谁知传来尖锐的一声：“哎哎哎，你不能给俺狗吃馍！”

我抬头一看是熟人：“哎哎哎，小朱女士，一惊一咋的！说说，我给狗狗喂个馍又咋得了？”

“啊，老李，是你呀？你不知道，我的狗只吃猪肝儿，不吃淀粉多的东西，要不，得了肥胖病你说可咋办呀？”

狗主人退休前是轻型客车分厂的直流电电工，一个泼辣女子，记的有次为了奖金，她把厂长堵在车间门口辩论。

看她不依不饶，一副俏丽贵妇人模样儿，我就笑了：“哈哈哈哈……朱女士，你养的是狗啊，难道我喂它人吃的东西都不成？肥胖了，我还得把它送到医院看病不成？”

“咯咯咯……老李，你是不知道，养宠物也有哈数哩，就是不能让它胡乱吃东西嘛。”朱女士给我讲起了道理。

“那就是说，你的狗比我这个人还高级？也给它买上狗身保险吧，出了意外还可以索赔哩！”

“嘻嘻……那看咋说哩！一码是一码，原本不是一码子事嘛！”朱美女咯咯…咯咯咯咯…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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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人物，形形色色；工厂生活，丰富多彩。没有工厂经历的人可能觉得，工厂嘛，就是机器轰鸣钢花飞溅，就是流水作业线；工厂人就是不同岗位上的齿轮螺丝钉，生产者就像《摩登时代》中的查理.卓别林，油渍麻花地做着单调的机械的滑稽动作。其实，不是这样的，工厂的人并不是机器，我们有血有肉有情感，这里的生活也随着时代进步的脉搏跳动。而这，就是我要留些文字的初衷。

我是工厂人，在工厂这个环境里生活了大半生。把这里发生的人和事记录下来，自然责无旁贷！我想，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这些普通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也就烟消云散了。我一天一天衰老，过不了多久，这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以上事实，使我有了一种紧迫感。感叹何益，动手才是。几年时间，我把自己认为有个性的人有意义的事写成了单篇。对那些零碎的不足成章的轶事，也觉得宝贵，不应该浪费了。我这就鼓起精神拾遗补阙，然后爬罗剔抉，刮垢磨光，擦拭干净之后，收集到这篇系列文字里了。算是朝花夕拾吧，正所谓：

往事已矣情依依，今我来思弄花絮。

此生无成莫嗟叹，春华秋实亦不虚。

我这些文字，没有文采，几近直白记录。不过，尽心了也就坦然了，好在初衷就是留下一点痕迹。

水平所限，承乏罢了，蛛丝马迹，聊胜于无。如此而已，而已而已！

108-20-04

2020年4月7日

2020年9月14日

2022年6月23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