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烂怂五粮液
18.烂怂五粮液
烂怂五粮液是一段笑话,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1998年,工厂的生产经营出现了瓶颈。为了开拓市场,增加产品品种,班子开会决定解放思想,在民品领域寻找商机。为扩大工厂在西北地区的市场份额,发挥我们军工企业的优势,采取积极的拿来主义,自己组装生产仿日本丰田考斯特轻型客车。车型定位在中、低档之间,以适应西部乡村客货营运的特点。按照一般情况,开发调研以及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是技术系统的事情;下来,才是按要求采购底盘、覆盖件、配套件以及组织生产之类运作。
遵照工厂班子的决定,由我这个副总工程师带队,与汽车研究所的一名主任工程师及轻型客车分厂的技术厂长出差,调研该车型的整个情况。我们先去湖南长沙市长沙县的梅花车身厂,了解该厂该型车覆盖件的图样、品种、质量、价格等等情况。由于我们来自部队企业,对方很是重视。先派销售部的张经理带我们到现场参观,详细地给我们介绍了该型车覆盖件的品种价格以及企业发展和经营情况。下来常务副总经理彭毅武、总工程师罗鼎出面和我们进行座谈。恰好,他们也计划在西北地区寻找战略伙伴呢,两好凑成一好,就是刚刚好,大家相与甚欢谈得非常投机。
到了晚上,对方请我们吃饭,宾主坐到了饭桌上,彭总亲切地询问:“李总,和部队工厂打交道,很高兴啊,一定要喝点好酒,我们喝剑南春吧?”
我觉得吧,初次见面,喝啥好酒呢,还是简单一点儿好。事情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过高规格的接待,反而增加了人的心理负担,就说:“彭总,喝点当然可以,可喝那么好的干啥?要喝咱就喝五粮液吧!”
其实,这话与我自己的初衷恰恰相反,无意间,我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对烟酒我真是不懂。知道剑南春是好酒,还是那年大年初五职工来厂上班,工厂局的副政委下企业慰问,在车间生产现场拧开一瓶白酒敬一线职工,和我一起陪领导去车间的副厂长说:“嗬,是剑南春啊!这可是好酒,一百三十多块钱一瓶儿哩,刘副政委今儿可是破费了。”打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剑南春是档次很高的酒。
茅台是国酒,这个当然明白,可五粮液是个什么情况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小时候吃那种叫高粱饴的软糖,把五粮液和高粱饴弄混了。一直懵懵懂懂,老以为五粮液是一种低度的果子酒呢。不喝酒的人就想用甜水儿应付场面,可我真不知道自己以为是甜糖水儿的五粮液竟然是天价!
我的话出口了,彭总就赶快接上:“好啊、好啊!听李总的,就听李总的,喝五粮液,我们就喝五粮液!”那位分厂技术厂长性子蔫儿,坐到那只是个笑,他一声不吱。那顿饭高谈阔论宾主相与甚欢,不知不觉间把五粮液喝了两瓶儿。
回到了宾馆,技术厂长笑嘻嘻地问我:“嘿嘿……我说李总,咱今儿喝的是啥酒呀?”
“他妈的,五粮液应该是甜的呀?谁知窝烂怂酒,咋辣不叽叽的,不好喝!彭总还说喝剑南春呢,让人家花那些冤枉钱干啥呀?我就说了五粮液这个烂怂酒!”我表达了那酒不好喝以及解释怕对方花钱破费的两层意思。
“哈哈…哈哈…”一听我说这话,技术厂长和主任老赵俩人一块儿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剑南春一瓶儿一百多块钱呢,你俩笑个啥呀?”看他们笑得蹊跷,我就有些心虚。
“嘿嘿……领导,五粮液多钱一瓶你知道不知道?”技术厂长一脸坏笑地反问我了一句。
“我不知道啊,难道比剑南春还贵?到底是多少钱呀?”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冒泡儿了。
“嘿嘿……一瓶五粮液差不多能顶三瓶儿剑南春的价格哩!”他这才抖开了包袱。
“是不是啊?你俩也不提醒我一下!”我吃了一吓,这么说我是石灰窑里撇了一砖——白气冲天了!这个蔫兮兮的技术厂长,他是烟鬼加酒徒,看着我在那儿大冒傻气,他闷着头吃闷着头喝,也不拽拽袖子暗示我一下!
其实,老赵这话说的也是,我是粗心了,人家彭总说话已经露出了端倪,可我正在疯头上,没有分辨出来。
这个故事带回了工厂,就成了一个大笑话。工友们见我就攻击:老李,你真是个陕西愣娃憨憨货呀!面对众人的嘲笑,我只能摇摇头笑笑。
那天下午开工厂办公会,天气闷热,早到的参会者精神萎靡。厂长端着茶缸子踱进了会议室,他坐下往沙发上一靠,看看大家昏昏欲睡的样子就发话了:“要我说呀,出差还是跟着咱李总,烂怂五粮液先整它两瓶儿再说!”
这句话,一下打破了夏日午后的沉闷,大家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从那以后,烂怂五粮液就成了工厂的一段经典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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