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 笔10

李亚民

人猿相揖别之初，洪荒遍野，沧海横流；风雨雷电，天裂地陷；封豕修蛇，野兽奔突；荆榛丛生，民生多难。人这个物种，无时不受到严酷环境的威胁，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很弱很小。就华夏民族的发展历史而言：山顶仰韶，龙山良渚；蓝田猿人头骨，半坡汲水陶罐。先民野果充腹兽皮裹体，母系篝火父权狩猎。以新、旧石器时代为先导，燧人氏有巢氏，甲骨占卜，钟鼎祭祀，三皇帝五帝，唐尧虞舜夏商周秦汉……筚路蓝缕步履艰难地一路走来，可谓披荆斩棘艰辛备至。汉民族是这样，别的民族呢，虽然有所差异，却也是依着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大同小异。

虽然艰苦卓绝，人类却是充满智慧和具有审美能力的高等动物，在维持种族繁衍的同时，对这个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先民们白日劳作，坎坎伐檀挥汗成雨；夜间仰望星空，银河灿烂北斗高悬。站在这个岛屿瞭望另外一个板块：海天茫茫一望无际……不可能不产生幻想，不可能不制造令自己膜拜的神灵，天上宫阙玉皇大帝，水中龙王虾兵蟹将，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很多动人的传说。面对深邃渺茫的苍穹，古人吟唱：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

人类是具有认识和改造能力的高等动物。人们制造舟楫，先在浅海里活动，能力越来越强，独木舟就变成了铁甲舰艇，从这个大陆到那个板块也成了现实。随着进步，人类的眼界开阔了，原来啊，天不是圆的，地也不是方的，我们所居住的地球其实并不是宇宙的中心。宇宙极大极大，地球归于太阳系，太阳系又隶属星河，而星河呢，不过是宇宙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片星云而已。可在先民的眼里，地球广袤无边，极地冰川赤道椰林，数不清的动物、植物……不同的板块上有不同肤色的兄弟姐妹，文化传统不但有东方的华夏文明的石斧甲骨、青铜礼器，还有古埃及金字塔狮身人面兽以及希腊神庙雕塑……东西方文明像两条终归大海的河流，借鉴学习融汇贯通。人类对外界、对自己的认识逐步深化。

人类先得解决生存问题，这就发展生产，狩猎、捕鱼、农业、工业……蒸汽机、电力、电脑智能化，人慢慢成了这个星球的主宰：陆面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漂的，全是两条腿的人类。说起来可笑，就连早期敬仰礼拜的龙王，它的子孙也成了人们餐桌上的佳肴。人类美其名曰：征服大自然。

人类不断地往前走，由氏族、部落一直演化到国家。地球被切成了块块儿治理，地面上插满五颜六色的旗子。那些雄性勃发的首领，萌发了征服不同种群的欲望，争地盘、争能源，争夺霸权，这就出现了战争。大刀长矛、弓弩箭矢，车辆飞机、铁舰潜艇，枪炮弹药，坦克导弹……霸主雄图英断气吞山河，谋士八方奔走纵横捭阖，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苍生斯民则是血流成海。各种杀伤武器相继出现，先是小打，再是大打，后来竟演绎成了世界大战。地球上四处战火，到了十九世纪中叶，惨无人道生化武器屠杀生灵，超大杀伤力的炸弹投向人口密集的城市，几十万人的生命瞬间化为云烟，可谓一片乱象！你不得不佩服中国的庄子，他老人家两千年前就站在极其宏观的高度描写这类战争：“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这时候的地球，真的热闹起来了。

至此，人们依然不满足，早年遥望星空敬畏上苍，产生美丽的遐想：天河王母牛郎织女，嫦娥飞天广寒凄冷……那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随着能力增强，人们豪兴万丈信心百倍，这就产生了征服宇宙的欲望，就有了先登月、再到金木水火土星上去做客的计划。造飞船放火箭，人类这些精灵啊，真是要把宇宙闹得天翻地覆呢！要说，天翻地覆这个词已经不足以描述这些了，在此只能姑且搪塞，因为，站在月球或别的星体观察地球，已经无所谓天无所谓地了。

人类的折腾，不由使人想起了史前那个恐龙横行的白垩纪。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全是这种恐怖的动物，盛极则衰，一旦环境变化，这些没有天敌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就烟销灰灭了。现代考古学家千方百计才能寻找它们的蛛丝马迹，只能靠一些石化了的骨架、蛋卵证明这类生物在这个星球上确实存在过。诚然，恐龙消亡的原因至今还没有彻底搞清，但是，环境条件变化则是必然的，它兴盛于环境消亡于环境则是毫无疑意的。恐龙必究的低等动物，它比不得人类，对环境的破坏能力，一定在我们之下。人类实在是厉害，可上天可入地，可移山可填海，一个炸弹就可以毁灭一座城市。地球上出现人类也就一百万年，河道成了垃圾场，大海成了污水池。原始森林没有了，地下掏空了，亘古冰川消融了，土地沙化了，别的物种濒临灭绝了……这个星球上，就剩下可着劲儿折腾的人类了，这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呢？具有高度智慧的人类真应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了。

随着时间推移，人类这个种群数量越来越大，改造世界的能力（或许是破坏力）也越来越强。到了公元二十一世纪的初页，地球上的人口已经接近八十亿。地球表面积约为：5.1亿平方公里，除去三分之二强的海洋面积，仅剩下1.5亿平方公里。这里面还包括大部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山地、沙漠地带。就按这个数据计算：每平方公里人口约五十三人。

人口暴涨，为节省地表面积，人类就向高处堆积，城市成了水泥森林，一座高楼就是原来的一个村庄。人们欢呼超大城市的出现，殊不知高度密集的人群，正是为人类自相残杀和自然淘汰制造了条件。一枚炸弹、一个天灾、一场瘟疫，就是佛家所描述的劫难到来！一些经济学家所担心的人口问题，也许会因这些灾难得到解决，所悲哀的是，这些问题的解决不是靠人类社会机制的自发调节，而是自然法则在起作用。最近出现的全球性新冠病毒肺炎，经过努力，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是，谁能料到前面还有什么？也许瘟疫，就是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呢？

实际呀，不是什么耕地红线，而是一道人口红线，环境、能源等等问题全都根源于此。人类不控制不断膨胀的野心，种群的数量激增，自以为成了世界的霸主为所欲为。殊不知，没有对手，自己就成了自己的对手。人类啊，你以为你自由了，你成了这个星球上的霸主，但是，如果不加收敛，我们前面将是什么？我说呀，人类是不是清醒一些，不要胆大妄为了，而是心存敬畏、恭敬谨慎地向着未来，也是未知走去呢？

最近有一个新词：吹哨儿。我觉得，这次疫情就是警示、就是警钟、就是吹哨！不要盲目的乐观自信，人类的精英们真应该全面考虑人类的问题了。

人类进化到今日，交通、信息空前发达，上天入地下海，似乎无所不能。地球这个星体，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很小很小了。有一个全新的科学理念：全球一体化，利益共同体。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世界进步了，人们的理念有了革命性的飞跃，地球上的人类不应该重演中国春秋战国时期向大一统过渡而争战不息的历史悲剧。精英们真应该放弃私欲，站在全球高度看问题和处理问题了。这样，人类文明水平就会大幅度的进步提高，种族歧视、人口数量、人的质量，能源、环境、边界等等问题，也就容易解决了。地球这个星体需要地球上所有公民共同维护，地球村的人类这个物种，才能薪火不断，文明和谐地向前发展。

关于忧患意识，有一首歌的歌词很好：女娲娘娘补了天，剩下块石头是华山，鸟儿背着太阳飞，东边飞到西那边，为什么天空变成灰色，为什么大地没有绿色，为什么人心不是红色，为什么雪山成了黑色，为什么犀牛没有了角，为什么大象没有了牙，为什么鲨鱼没有了鳍，为什么鸟儿没有了翅膀！

天空和大地做了伴，鸟儿围着那太阳转，华山和黄河做了伴，田里的谷子笑弯腰，为什么沙漠没有绿洲，为什么星星不再闪烁，为什么花儿不再开了，为什么世界没有了颜色，为什么我们知道结果，为什么我们还在挥霍，我们需要停下脚步，该还世界一点颜色！

我数了一下，这里面一共有十四个为什么。作为歌词，它的严谨程度和深邃性自然比不得古代屈原的天问和现代的科学论文，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示？我们是不是需要停下脚步，还世界一点颜色了呢？

人类是有高度反思自省能力的动物，自然懂得营造自己的生存环境，一、二百多万年来，我们不断地努力进步。尽管到了今日，这个星球依然不是理想美满的世界，但是，我们坚信：人类踩着坚实的步伐，向着日趋理想美满的人类社会进步！

我所想的这些，别人一定想得到；我的这些忧虑，就一定是杞人忧天了。但愿但愿，但愿如此！

109-20-05

2020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