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纪

李亚民

    那次住院手术，纪彤是主管我的护士。当护士长告诉我她是我主管护士时，她指着胸牌自我介绍：“师傅，我姓纪，纪晓岚的纪。”小纪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小丫头娇小玲珑，一身合适的护士装一穿，就是一个漂亮的天使。

    小纪属于那种聪明娴静的姑娘，不熟时，她就默默地做事，你只能透过那双慧波流光的眼睛看出她的机灵和调皮来。熟悉了，她话也挺多，会热情地和你说这说那儿。她告诉我：“这层楼是泌尿科和骨科两个科室，骨科的医生和护士配合得很好，我们这边就差多了。那些医生牛得很，看不起我们护士！”我就说：“这些只是你的感觉，凡是感觉就不一定真实，也不一定准确。”听了我这话，她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几下，撇了撇嘴笑了，不吭声了。

    有一次小纪眼波一闪：“你是干啥的呀？老见你看书，来看你的人还挺多的。”我就告诉她：“我是工厂的退休职工，翻翻书本消磨时间。我在附近一家工厂打了几年工，现在要离开了，工作需要交接，所以来的人就多一点儿。我的面子是挣足了，却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挺对不住的啊。”小纪不相信我退休了，我说是，她说不是，小丫头犟起来像头牛，还真没办法，我只能笑而不辩。我不吭声了，她又翻翻眼睛，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那次，她来为我扎吊针，笑着说：“嘻嘻……6床，我咋看你像个老师哩！”我告诉她：“哎，小纪，你是神女呀？这话还真靠点儿谱儿，我治完病就是准备应聘当老师呢。”这也是事实，我是打算病愈之后去一所学校教书。

    每天医生查房之前，一帮护理人员要整理卫生，更换被单，清理杂物。还要检查我们病员的手脚指甲，小纪到我床边就高声说：“6床，伸出手来，让我看看！”我就伸出双手晃晃。“哦，你还可以啊，指甲就不用剪了。”小纪像是选举唱票。其实，她看都没看就高声吆喝。医院的这个规定确实是有点儿形式主义，人的手脚指甲能长多快？犯得着天天去检查啊？小纪她们一群护士是认认真真地走过程。

    我刚做完手术到了观察室里，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去，不能枕枕头。两条腿摆在那儿像两段木头，动不了干着急，自己却没有一点儿办法。我就说：“小纪，你帮我把这两个木头桩桩挪挪，一个姿势挺到这儿很难受。”她笑了，就抬起我的腿左右摆，不断地问：“行不行？你说这样行不行呀？”

     “行了行了，谢谢你了。”我说。

    “没事儿，不舒服了你就说，我就帮你挪挪！”

    小纪聪明很有眼色，她的观察力极强，看我有坐起来的意思，就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拽起来。我老觉得尿憋，担心尿液流到床铺上，躺在床上焦虑不安，小纪笑着说：“你是不是有憋尿的感觉？这是插着尿管的正常反应，放心躺着吧，不要紧的。”听她说了，我就把心放了下来。

    观察了一个整天，情况尚好，该拔导尿管了。小纪说：“拔尿管挺难受的呢，你可要忍一忍噢。”我点点头，她就动手向外拔管子，就像一只铁铧从身体的深处往出犁，尖锐的疼痛超过忍耐极限，我：“哎哟！”一声，疼得我一头汗水。小纪有点歉意地说：“唉！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管子从有炎症的尿道往出抽就是疼得很。”

    小丫头有心，她开头说拔尿管挺难受却没有说疼痛，是怕增加病人负担。

拔掉了导尿管，小纪扶着我出观察室回病房，这时候我有获得新生的感觉，心里泛起一股对小纪她们的感激之情。当你是病人，是弱者的时候，对别人的帮助就感受很深。特别是一个娇小温柔的小姑娘搀扶着你行走，一种温情油然而生！

    那天，打完了最后一针，小纪按住我手背针眼上的棉签，嘘了一口气：“哎呀！6床，你的针可算打完了！”

    我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哈哈…哈哈…小纪呀，我现在可就不害怕你了！”

    “啊……你还害怕我呀？我是魔鬼呀？新鲜！”小纪眼睛一亮，她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能不怕你吗？你一天几次拿着注射器在我的身上比划，你看看，我手上全是你戳的眼眼儿！”

    “嘻嘻……你这个人，还记我们的仇呀？”

    “哈哈……那是当然，我这个人呀，快意恩仇呢！”

    其实，说心里话，我很感谢这个小丫头。

    在我的眼中，小纪的身材是魔鬼，但她人却是天使！

    ……

　　四月九号，我痊愈出院了，我在护士办前的留言薄上留下这样的一段话：

　　      四季春风拂面，一生阳光灿烂！

十几年过去了，我常常想起小纪，一枚聪明伶俐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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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