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的记忆

自己喜欢音乐，碟子自然不少。没有准确计过数，应该有近千张吧。这是年轻时就开始积攒的，大多是自己买的。但也有以别的方式得到的。比如刚结婚不久，舅舅送的几张秦腔碟，一张是名家名唱，韵味十足，我经常放。还有一张《张连卖布》，虽不是我十分喜欢的，却饱含着舅舅对我的深意。故事是讲张连最初不务正业，后来听妻子的劝戒，改邪归正，最后家庭和睦。我当然不是不务正业，正是太务正业，当时读书有些过于用力，舅舅的用意大约在此。

还有一张碟子，来到我这里的方式很特殊。那是我的一个学生，有些仰慕我重点大学毕业的身份及学识，而我当时情绪低沉。他在我这借过过许多古典音乐的磁带，归还时夹带了这么一个碟子。这是一个拿索斯的CD，所有的纸质印刷都是绿色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我并不在意，有时便听一听，却越听越喜欢。它挟带着一种深沉而激越的情感，潮水一般地涌过来，似乎要将我着拥裹而走，又似乎要将我托入高处。它几乎成了我音响边的必备碟。我感谢他的给予，却并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深意。直到不久，听闻他因交通事故而离世，这个碟子成了他的遗物以后。

其实，在此之前，我对拉赫玛尼诺夫并不熟悉，在他去世后，我才查寻拉赫玛尼诺夫的生平，发现他也经历过精神的危机，平复后写下了这首第二钢琴协奏曲。

人世间有的憾事似乎永远无法弥补，就像失声的口腔，极力的开合，无法发出你要的声音！而且这个学生的去世甚或是出于别人的暗杀（传言）！

我再次感到自己的无力！舅舅已去世十几年了，这个学生去世近二十年了，他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的馈赠是如此的巨大，使我的祈愿似乎有无穷的力量，愿这个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善意永存，慰籍那些孤苦而无助的心灵！

2023年2月19日于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