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洛阳的汤怎能少了不可或缺的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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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被誉为汤都,整个城市里,几乎人人都是无汤不欢,而大多数人都钟情于牛肉汤,所以,说到洛阳的汤,谁都绕不开牛肉汤。但洛阳的汤跟南方的汤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的。南方的汤注重的是养生,汤的口感大多清淡,洛阳的汤讲究的是解馋,属于重口味的油腻香辣。之所以如此,这要追溯到那个饥馑的年代,那时候的粮食供应,国家是有标准的,任谁都不能多买,再加上当时的物质匮乏,人们的饮食结构被限制在解决温饱的最低水平线上……
当时的工资水平基本上停留在每月二三十元这个层面上,有的还要养活一家人,从而导致六毛多钱一斤的牛肉,大多数家庭都吃不起。吃不起牛肉是因为穷,想吃牛肉是人的本性,于是就有人用牛杂碎替代牛肉,这便有了洛阳牛肉汤最早的“杂肝汤”,后来的牛肉汤是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之后,人们一反常态的摒弃了“杂肝”开始吃肉,用句洛阳土话来说就是“作冶”。
不过话说回来了,在那个经济不发达的时代里,饮食方面可供人们选择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别说挑肥捡廋了,能有口吃哩填饱肚子,绝不是普通人家敢拍胸脯的事情……
在洛阳说到喝汤,有一种看似非常普通的食物必不可少,那就是——馍!洛阳汤史悠久,馍史也不短,火炙气蒸,几千日月。眼下人们口中的“喝汤”之意,有所专指,却是近词,原来就叫“吃泡馍”。“喝汤喵”是招呼词,意为 “吃饭没有”,含义更广泛。
在很早的时候,一般家庭都是端一钢精锅到汤馆买一碗汤,然后让店家多盛一些汤,端回家之后几口人分着吃,这样做主要是为了省钱。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便从家里带上一些剩馍,由于各家的饮食嗜好不一样,带来的馍也不尽相同。从这方面也体现出了牛肉汤的“博大精深”。不管是剩馍、干馍、还是放了几天的硬馍,只要泡在肉汤里就会软化变得可口,久而久之,洛阳人便有了不少“泡”的技巧。馍干多泡会儿,馍硬泡久些,软馍少泡为好。
照此经验,蒸馍就不能泡着吃了,得“蘸”着吃。喝牛肉汤就蒸馍的正确打开方式,用地道的洛阳话儿说:汤馆儿门外,寻块儿砖头蛋儿或是就着坡儿,好垫脚儿后根儿,一股蹲。左手拇指掐碗边儿,食指中指抠碗底儿,无名小指搂蒸馍,右手中指无名小指掿筷子,空出拇指食指去左手里拧蒸馍。一回两块,不敢多,多了泡长了一定 “脓”,叨都叨不起来。拿竹筷子夹馍在双油双椒红通一片的汤上层一蘸,入口满嘴香,有时猛一点儿,嘴角儿脸蛋子上都挂红。跟现在吃串儿、吃火锅有一拼。吃两块儿,就口汤,再泡两块儿,吃两块儿。这都不是急里事儿。
洛阳人喝汤吃的馍,大多数都是烙的,蒸的也有,占比例相对会小一点。最常见的莫过于烙馍、饼馍、发面厚馍,还有一种是烙菜馍,它大小如小锅盖,比烙馍厚,上面有点儿油,饼馍是跟黄纸一样薄,烙的时候不用油。不像现在,有人去汤馆喝汤专门买来油馍或者葱油饼,有的甚至带着鸡蛋饼,这在过去绝对是过年的待遇!在俺们小的时候,如果能吃得起油馍或者葱油饼、鸡蛋饼,谁还去汤馆喝汤?即便是想去,恐怕走不到汤馆儿都在路上吃完了。
洛阳的饼馍是干烙,不放油,多用来卷菜。蒸馍,有白面哩、粗粮哩,白、粗合体哩花卷儿,还有黄面馍、红薯面馍、豆腐渣窝头。过去黄面粗,有黄面味儿,吃泡馍到嘴里有颗粒感,香。锅盔馍,是汤馆切成小薄片,久泡不脓,筋道有嚼劲,磨牙汤顺是“绝配”。
再多说几句饼馍,眼下的饼馍泡不了汤,“脓”哩厉害。若按老做法,绝对是洛阳饮食的另一张名片,卷馍本来就是豫西的特色。老人们做哩那叫好。面选三筛面,和面时要五砸五省,就是双手沾水、握拳,用着吃奶劲儿,“吭哧吭哧”硬往下压,压压,人歇歇,面也缓缓,反复较劲五回。不白费力,人的劲儿转化成了面的劲儿,知道馍的筋道从哪儿来的了。要不,厨界有句:“白案不惜力”,才能做白案。这样的饼馍啥汤都等泡。
据洛阳民俗学者白洛生先生回忆:“童年记忆里,总是看到母亲擀、奶奶烙;大案板儿上放着长面团、小圆面疙瘩。两头尖中间粗的枣木小擀杖,旋转、推擀瞬间一个小面团变成了一个大约尺二的面饼,搭上烧红的生铁鏊子,奶奶就简单的翻一下,熟了……厨房里,总是听见奶奶的抱怨和批评:厚了,不匀实、面和的还不劲道……,母亲总是一言不发,默默的擀着面团……过后听她和邻居婶子讲:俺妈的烙馍水平太高,俺想达到她满意很难……
奶奶的烙饼技术确实高,一斤面烙十六张,见白花,不许黄花、黑点出现……街坊四邻谁也做不到……长大后我回忆感悟:老人家早已咬不动饼馍,可为了让家人吃上最好的饼馍,她老人家先和硬面,饧面期间多次弹水,用拳头捶砸…这就是饼馍劲道好吃的缘由,鏊子烧红撩一下就翻,两下就成。烙好的饼馍并不是立刻就食用,还要再弹水,用白湿布包起来……快与慢在厨房演绎,情与爱都在严苛的工艺中体现。”
有俩钱儿哩才买馍、才讲究。火烧、瓷面油旋儿、发面油旋儿、锭子蒸馍、布袋方馍、椭圆牛舌馍、破鞋底子嘛餹、油香、大中小甜、咸锅盔等等,挑着、配着喝汤。原则上荤汤吃油少哩馍,素汤配油大哩馍。火烧,面上是平哩,少油,熟了都算,带芝麻哩贵几分。油旋儿是有多面上带涡旋,而且有一定圈数,得有点儿技术,先烤再炕,费工费时,焦黄酥脆,上牙带响,还没喝汤哩就忍不住,拽两条儿,先“疙砸”着。
原先“豆腐汤”是就着“鞋底嘛餹”,一种油炸的鞋底形状的油饼。现不多见,也不凑手,本人喝汤时,另买俩油条冒充一下。过去,锭子蒸馍,也要求一个字“硬”,面和一半,另一半生面,不加水,楞往里“硬”和,人劲儿有限,实在挤不动了,就上杠子压。蒸出来哩馍,手撕有薄纸般的层次,绝对是力与美的杰作。是豆腐汤哩“绝配”。好像是北窑马路口“老末豆腐汤”较早配“手抓饼”,好吃。饼焦与嫩豆腐的搭配,达成了口感上的“绝配”。不知道有多少洛阳人理解“老子”,可这嫩豆腐的软,愣是与“硬”、“焦”干上了。一个馍还弄出了“哲学”味道。
发面厚馍,也讲个焦,小锅盖大小,厚吞吞,上了热鏊子,硬炕,炕到焦黄,香感自来。有把年龄的人都有经历,竹筷子戳蒸馍,往煤火眼儿上一怼,焦黄了,拿下来,专揭那层儿焦黄的吃,香,美完了,接着烤,再美。兔子经理的第二代传人白洛生揭秘说:面里有糖分,一烤就有了焦化糖,口感上就有了甜香焦香。
油馍,在家里不老讲究,炼出来牛油一抹就中了,也怪香。可一到厨子哪儿,一到大户人家哪儿,就讲究的不得了。人家用生的羊尾油,或是腰窝油,切小丁,撒葱花,熟花椒碎,盐适量,一撒、一包、一擀、一烙,金焦焦、香滋滋、烫腾腾,一嘴下去,吸哈咳嚓,进出都是香,香满心髓。
饼丝是眼下之物。是汤家儿老忙,烙饼前,几个面坯一块擀,隔层怕粘刷上油,一烙好几张,烙后再撕开。喝家儿不想撕,汤家儿不想切,干脆,弄台机器,跟碎纸机扯条一样,“哗”,都省事儿。真正好吃哩还是老式儿饼馍。碗往地上一搁,怀里小布包一掏,动手撕成大片儿,汤里一侵,也不怕泡,端起来,几片儿粘油带椒的薄馍就一口汤,好有意思。
洛阳还是有几家打烧饼的做的不错,很多离退休的老头老太大军,坐着免费公交,大老远来买馍,一买就好多,自家吃,还带友情捎。急着喝汤,排大老远的队,“含泪”离去可不是一、两回。凡是生意好的烧饼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量足,每个面团儿都经秤,人家有句话:“恁吃够恁哩,俺挣够俺哩”,真理名言。老板做饼说面,也是一套一套哩,用啥面对啥面有讲,做瓷面做发面有讲,要不,人家的烧饼有面香味儿。人家的瓷面饼,是用了半烫面和半生面。火候也好,焦脆又不难咬,面香又不腻口。乃喝汤之“绝配”。
洛阳还有一种饼,叫包面馍,是要白面和黄面来搭配着做。先和好白面备用,黄面热烫面,水滚下面粉,忍住别搅,等到面粉受热均匀,再搅动和面。先下白面坯,中间摊黄面,滋油一大块,少许精盐,极少香料,葱花适量,擀得烙制。写着都让人流口水咽吐沫。可惜,现在没影儿了……
眼下,口味突变,新几代“喝家儿”要 “面饼”,一种不油炸的方便面,咱鄙视过后,一尝,滑溜、筋道,别说,另一番滋味在心头。也是一种吃法!
总之,嘴是自个的,胃也是自己的,好汤面前,啥都平等,咋吃都行,咋喝都中!
适意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