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汉字与白话文

笔者有书曰：《风雅注说》，浙江文艺出版社，2014年9月出版。《结语》是：《谈谈汉字与白话文》。

十年过去了。耄耋之人，天赐我，耳目完好，头脑不糊，笔耕不辍，一生所学，得以连贯。十年中，这个问题，萦绕于心，不断深入，有所心得，有所明白，所以再谈。笔者非科班出身，话出自己，深恶浮言，愿读者，取其是，容其非，如我常说。

智愚同体，是《老子》思想。倡白话文的人，个个都是智者，学富五车，懂古懂洋，但人，有多智，就有多愚。他们不知：汉字与白话文，是不相容的。白话文，节奏太长，以词代字，不利汉语的理解，影响教学的效率，致使十二年寒窗，不能解决读写问题。汉语，认得1500字，不为文盲，因为双字词组，是字义语法组合，不释自明，相当于词。

人类文明，书籍汗牛充栋，有语言价值的，不多，涉及叙事语言，尤其如此。《诗》是语言大全，《骚》是艺术语言。《左传》宗《诗》，四言为主；《史记》宗《骚》，是长短句。二者，皆叙事语言，短节奏，优美，简洁，连贯，流畅。汉以后文言，多宗《史记》。可喜的，有部《聊斋》，是浅近文言，或曰古白话，可为汉语方向。

任何语言，都是句本位。句子结构，主、谓、表、宾、定、状、补，古今中外无别。所别，只在句子材料，首先是词，以文字表达。文字，分象形与拼音。象形，字有义；拼音，字母无义。倡白话文的人，没有看到，字与字母，各有短长，不能照搬。英词，词尾有词性标志，汉字没有，一字多词，字即词，特殊词例外；双字为词组，相当于词，功能齐全，是汉语主角。因此，语言节奏，宜短，不宜长。汉语几千年，与时俱进，文言-浅近文言-白话，从未背离短节奏，直至白话文。

白话文，虽则源于白话，却死学英语，毁了汉语节奏，句如长拱，表意失去简明，经济，和落足。悬念到底的表意，不可取。后句利用前句，意思层层叠加，犹如连拱，是汉语优势。实际上，英语也是如此，形式不同而已。英语长句，表意不长，重要在前，次要在后，没有长拱句。

白话文，太不精练，作为工具，功能很差，又断了文脉，锁了文明，所以必须改造。理想的目标，当是浅近文言，如《列国》《聊斋》《六记》。女儿小时，爱读白话《聊斋》，长大了，语言干净，现在是名翻译。她的翻译，秘诀在：先改写中文，再译成英文。这说明，白话文改造，是可行的。精炼与短节奏，是改造的牛耳。

2025,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