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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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

2016,2,20

伙食改善，作饭好些。

娘舅，只有了解他的心，才能接受他的话。他说，一个女同学电话，叫他去看她。他饭吃了一半，放下赶去。劝告后，老同学气走了，但他睡安。这是典型个例。我一来，跟他吵，也是这种情况。你妈也说：“我哥自讲自的。”但娘舅重理。我铭记不忘，你妈初来时，是娘舅，在众人反对之下，放我回杭看病，说：“你相信我，就交给我。”

你说，临海犹南卡，太确切了。韬光养晦，以待时机，人生必修课也。时来运转，时不来，运不转。天命不彻（辙），努力不止。至于目标，人要成功，得三个条件：聪明，努力，和运气。缺一不可。心理学的生命三角形，我很佩服。我是两长一短，所以没有面积。

我悟出，娘舅待人真心，所以群朋乐至。他说：“别忖自己聪明，别人笨。好勿好，各人心里自知道。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用“各人”，不用“别人”，尤妙。“各人”，包括做者自己。

子皮教我：“做不到就放弃，这叫转弯，人生充满转弯。”唉！我是不会转弯的人，也做不到子皮教的：要讨好有用的人。

下午，娘舅来座谈了。闻我话，说自己待人里待出，不管人怎样，自己能睡安，叫我讲话注意些，女客人容易误解。我说：“现在，就你态度没变，从开始到现在。长好难。荣贵与他娘，都有点变了。”你妈问他怎样安排。他说不懂这话。我圆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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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

2016,2,21

昨夜，1:45，不眠。苦思求生之道。古稀老人，竟不知道，人人要功劳，不要责任，居然想说，你妈活不落，在药，不在饭。自己悟到就好了，随羹吃饭，可以解结。

早上，舅姆责我来迟，不先供粥，先供藕粉糊。我说：“她愿吃，今后叫她随羹吃饭，你们吃什么，她吃什么。依依，会爬到头上。这是小青说的。”舅姆不响。娘舅直爽，闻之，说：“随羹吃饭，行。”你是铁杆娘派，不会同意。你缺切身体会。

我明白了：不靠自己，靠子皮，徒生怨恨。我告舅姆，你妈哪几样不吃，出发点是想减少麻烦。舅姆误解了，以为要她负责。娘舅不责我，荣贵责我，话太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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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

2016,2,24

荣贵类你，也是“一言丧邦”。他说：“我们都在帮你，照顾你的老婆。”这哪是小辈的话？什么我的老婆？天下人，皆能做我的老婆。要不是你们小姑，你们肯帮？

如果没有你，我的婚姻完全失败。属虎少女，美貌如月，能歌善舞，才小学毕业，能做电话记录员,能管好两个小妹。我丢了一块璞玉。未听我娘的话，老景如此，命也。你妈说：“我囡不差。”我说：“是，我们不是相克组合。相克，双博士，生白痴。”

你妈现在有两个担心，一是怕娘舅不收留她，二是怕我要抛弃她。所以，她偷看我的日记。我说：“你能看日记，证明你其实不糊涂。不要作死我。我不会抛弃你。我要抛弃你，早抛弃了。”我说随羹吃饭后，舅姆觉察了，改变说法：再作饭，姑丈逃了，你怎么办？

你笑我75年写的诗，不冤枉，我哪懂古诗？浙江图书馆，使我实现了两次飞跃。1976-1979，华东院能办到借书证，地址又相近。2010-2014，我们住在东山弄。东方公司五年，无缘浙江图书馆。我的英语，是吃草根树皮长大的，成熟靠浙江图书馆。我的文学，一进大学，就全面投入。中学，虽当过语文课代表，考过满分，读过许多小说，却未问津四大名著，水平可想而知。

我的第一名，是玩出来的。不读书，考高分，我的秘诀是：读书，解题，why（为什么）比how（怎么）重要。只有懂得why，才能举一反三。读透一遍，胜过不透十遍。我只需上课与作业。人人说我是灵童。校长为此，特写大字报，贴于图书馆门前。这校长，曾跟从鲁迅，文革上吊死了。

你妈问读书。我说：“读书分三种：消遣性，知识性，和开发性。消遣性为取乐，知识性成书袋，开发性能创造。小春博士论文，就靠开发性读书，在熟耕地，获得丰收。”

小春，你没想到，我为何发你《梅城之歌》。读了这封信，你就明白了——是为荣贵这句话。你没注意到：“只是时光已过去十年。”你原来的假设是对的。恋情发生在同你妈结婚前，而不是在你出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