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94

兰亭诗后序

为兰亭作序的人并不止王羲之一人，共襄其盛的孙绰写了兰亭诗集的后序。

孙绰文章一时之冠，南梁昭明太子萧统编写《文选》，孙绰《天台山赋》 与王粲《登楼赋》、鲍照《芜城赋》并列游览三赋，名震士林。文章初成，孙绰以示好友范荣期云：“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

孙绰不愧是玄学大师和清谈名家。“高岭千寻，长湖万顷，席芳草，镜清流，览卉木，观鱼鸟，”这篇后序词章不可谓不工丽；“于暖昧之中思萦拂之道，借山水以化其郁结。永一日之足，当百年之溢。”阐理不可谓不精妙，但优点即是其缺点。孙绰、许洵其时并称，皆为“一时名流”。时人“或爱洵高迈，则鄙于绰；或爱绰才藻，而无取于洵”。支遁曾问孙绰，和许洵如何相比较：“君何如许？”孙绰答曰：“高情远致，弟子早已服膺；然一咏一吟，许将北面矣。＂情致不足，文才有余，正是孙绰对自己的确评。较之羲之兰亭，《后序》是标准的骈文，字句整齐，对仗工整，字词讲究，藻绘相饰，精美则精美矣，缺少的是情感和温度。

罗丹说，艺术即情感。这或许也是羲之序文脍炙人口，孙绰序文却渐被淡忘的原因。

三月三日兰亭诗序

孙绰

古人以水喻性，有旨哉斯谈。非以停之则清，混之则浊邪?情因所习而迁移，物触所遇而兴感。故振辔于朝市，则充屈之心生;闲步于林野，则辽落之志兴。仰瞻羲唐，邈已远矣;近咏台阁，顾深增怀。为复于暖昧之中，思萦拂之道，屡借山水，以化其郁结。永一日之足，当百年之溢。

以暮春之始，禊于南涧之滨。高岭千寻，长湖万顷，隆屈澄汪之势，可为壮矣。乃席芳草，镜清流，览卉木，观鱼鸟，具物同荣，资生咸畼。于是和以醇醪，齐以达观，决然兀矣，焉复觉鹏鷃之二物哉?耀灵纵辔，急景西迈，乐与时去，悲亦系之。往复推移，新故相换，今日之迹，明复陈矣。原诗人之致兴，谅歌詠之有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