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路易斯拐点”想到

◎人在旅途

“路易斯拐点”是个社会学名词，1968年由Lewis提出，与“人口红利”相反。

再加上亚当·斯密《国富论》，大卫·李嘉图《赋税论》，马歇尔《经济学基础》，马尔萨斯《人口论》，到芝加哥学派、弗里德曼货币理论、费雪效应、蒙代尔不可能三角……

便构成这些年来我对这世界的认知图谱一部分。还是一地鸡毛——纷纷絮絮误作洁白的芦花。

读木心老人《从前慢》时感触：车、马、邮件、铜锁，还有倾一生光阴去爱的人。然后，就轻易被缅怀攻陷。从前的老师也是极好的。语文老师充满体育细胞，数学老师很文艺，英语老师很幽默，历史老师谈宫斗——胤禛怎么篡夺政权，改写了历史。

政治老师无所顾忌谈论建国后的政治运动灾难，马寅初先生对人口无节制膨胀提出建议，然后“嚯”地祖国大地上掀起计划生育春风……还等不及夸物理老师感性，化学老师温情，体育老师直接教学生们怎么谈恋爱——等等，我的童年梦魇从凶神恶煞似的计生干部暴行中开始。

真是灾难啊。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这个世界的战争、杀戮便停不下来。以前揭露计生干部时，同学很生气——因为他爸爸彼时是大队支书。多年以后，当他自北大法学院研究生毕业，并东渡扶桑游学，不知对当日事件作如何思忖。好在我们心无芥蒂。只是叹一声：唉，这乱糟糟的人生呐。

学者马寅初先生比之马尔萨斯的“高瞻远瞩”，将一代人的生活掀起狂澜，充满鸡飞狗跳的记忆。而四十年后，刘易斯拐点的到来，需再次对过去的偏颇拨乱反正。

十年前有个写作宏愿：像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一样，写一部这个时代的缩影——关于城市化进程中底层人的生存困境与挣扎。至今未动笔，却见周遭哀鸿遍野：我们梦里的桃花源不再，让灵魂如何返乡？

城乡二元户籍壁垒被浩浩荡荡进城农民工潮流打破，但底层弱势群体并未如汤显祖笔下《牡丹亭》里杜丽娘迎来他们的春天。“刘易斯拐点”将他们重新推入一条为生存挣扎的困顿甬道，依稀无解。

动荡是常态，岁月静好是非常态。人们总是在大白日，喃喃自语遥远的梦想与希冀。

也曾想过当一名女学者，安坐书斋只读圣贤书。但是，窗外的困顿、挣扎，真的能充耳不闻吗？

也许，人生本就是帕斯卡尔、叔本华、毛姆等达于惊人相似揭露的本质：大部分是空虚与无聊。夫勇士，需与此困顿征战不已。

于杭州，2018年12月21日/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