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诗歌 | 我与半壁街

文 | 邱程

（一）

从西三环北路右转进入小巷

我托着沉重的身躯独自游荡

旁边的施工地响着电钻的轰鸣

两个农民工带着黄色安全帽

蹲在墙角

就着半瓶啤酒互吹牛皮

河对岸的高楼在暗夜里拔地而起

向对岸述说着不一样的风景

那些寓言在灯火中轮番上演

我对它们早已熟稔，如同家长里短

对生活的感想就像河水，在漆黑的空气中

沿着河道笔直流动

而我的信念竟像是石阶上的死鱼

生命如此靠近，却最终等来死寂

（二）

我只有一半的灵魂在半壁街头游走

而另一半，则是在公交车上

被前后车门吞吐的陌生人挤散

被这黑夜的慵懒彻底遗忘

涂抹成一道城市群像中的线条

关于理想，关于我的祈祷

我无法像广告牌一样隆重的呼告

只希望可以在角落里秘密地苟活

微尘一般的，在霓虹灯前闪烁

借着别人的光，把我的人生宣言

刻印在麦钟桥汉白玉的桥栏

让我的双眼在黑暗中等待黎明

等待黎明，靠近我不完整的生命

（三）

我的恋人定是在我的肋骨里重生

装作圣徒，我宁可相信上帝的箴言

现实剥夺了我眼球表面的湿润

可路人不会钟情于我的苦闷

你，更是不会

走过这条无止境的夜路

像我们当年初次的约会

不语

是我绞缠在步伐里的主旋律

没尝过送你的那盒点心是什么滋味

绵软，抑或蜜甜

于我都是苦涩的回忆

你的世界里有海

我却只是邻着南长河

我的爱恋孤立无援

难以寄达远方

而你，更不会长途跋涉

放下自尊，过来追问我的近况

（四）

肉体拖拽着灵魂疲于奔命

每个人都在等待黄昏后的甘霖

手表上满弦，任由指针随时间蠕动

我坐在长椅上面朝河水发愣

让自己发紧的神经暂时放空

日落时的故事在电子屏上演绎

比最长的纪录片还要乏味无聊

城市已步入耄耋之年

在沉睡中混沌不堪

我揉搓着带有现代化气味的双手

受困于混凝土堆砌的钢铁牢笼

本以为柳岸鹊啼能慰藉我阵痛的鼓膜

然而鸟雀只知低头啄食

那些并不存在的食粮

我想用酒精麻痹我浑身的知觉

却又害怕这会带来午夜的狂欢

所以

我只能张大嘴巴灌一口土味的空气

沿着河畔，返还我促狭的公寓

（五）

懒惰的肥猫躲进树荫，缩成了句点

给我的河边散步标志上一个坐标

蝴蝶在猜测百合花蕊的心事

这阵阵花香究竟是与谁相关

立夏之后，我的世界持续升温

行走的冲动比发呆看天要来得更甚

谁在我的诗稿上留下大片的墨痕

原是那河边的垂柳影子变深

听着微风浮动

一个青年坐在河边

在畅销书里夹上一枚金色的书签

看小孩子无目的地狂奔

我只会心一笑

以此来祭奠我早已逝去的童年

我总是一个人散步

不带有多余的附属

连同我的肉身一齐被放置进世俗的妆奁

物质只是假象

隐藏于蓝天中的几朵白云

我更享受在空气中放逐自己轻薄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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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邱程，原名谢其政。满族，1996年出生于辽宁省本溪满族自治县。现就读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2017年曾获第二届“求是杯”国际诗歌创作与翻译大赛特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