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情注定远隔天涯 (许我一段时光封藏 小说连载)
(2016-12-12 11: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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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尘没有想过有天易东会来找她,那对她而言,更应该是惊吓而大过惊喜。
那天晚饭后,若尘在厨房刷锅刷碗,放假以来这些家务基本上她全包了,毕竟自己在家的时间不多,妈妈上一天班挺累的。正在厨房忙碌的她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虽然那声音不大,虽然有水流声的干扰,但是若尘还是听到了。因为自己手上有水有油,不方便开门,于是她大声冲着南屋喊:“妈,开门,有人来了。”妈妈大概听到了,“唉”了一声出去开门。若尘心里纳闷,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等她收拾完,从厨房进到南屋,不由大吃一惊,来的人竟然是易东,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看样子易东已作过自我介绍了,若尘看见他已坐在沙发上。妈见她走进来,对她说:“你的同学来找你。”妈妈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若尘机械地“哦”了一声,在易东对面坐了下来。
她的心里很忐忑,以前从没有一个男生到家里找过她。易东胆子太大了,妈妈会怎么想?她还没来得及和易东说句话,妈妈已经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水放在了易东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说了句:“喝水。”易东忙起身说:“谢谢!”妈妈依旧热情地说:“快坐,快坐,别客气。”说完,也坐了下来。不知道妈妈会说什么,若尘心里非常不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镇静地坐在那儿。
“你是若尘的什么同学,怎么没听她说起过?”妈妈问道。
“我是她高中同学。”易东答。
“那你现在在哪儿上学啊?”妈妈又问。
“我没上学,上班了。”易东答。
“那在哪儿上班?”妈妈在步步紧逼。
“在工厂上班。”易东答。
“那就是工人了。”妈妈脸上的热情在一点点消退,语气开始变冷。
“妈,工人怎么了?也许我这样的干部以后还不如人家呢?”若尘有些生气地反驳,为易东鸣不平。
若尘知道妈妈这样的发问一定伤害了易东的自尊,她看易东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变得有些阴沉。妈妈怎么能这样呢?一字一句都那么现实,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若尘这样想的时候,妈妈又接着说道:“我家若尘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应该不会回来了。还回到这个小县城有什么前途呢?”这话明明就是说给易东听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相差太远,门不当户不对,不要做梦了,死心吧。
这句话真地激怒了易东,他的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飞快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然后没等妈妈和若尘反应过来,已经跑出门去。若尘急了,边追边说:“我送送你。
若尘跑出门外时,发现易东已经走出好远了。她小跑了一会儿,才追上他。易东是骑自行车来的,走出那条狭长的小巷,易东低声说了句“上车”,若尘听话地坐在了后座上。
她不知道易东要带她去哪儿,她觉得没资格问。易东飞快地蹬着自行车脚踏板,若尘生怕自己重,那样他会很费劲的。她的手不知该放在哪儿,惟一可以抓住的地方只有后座的边缘,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地方,她怕易东骑得太快,如果不抓着什么,她会掉下来。
夜风微凉,吹动易东的衣襟,有那么一会儿,吹到了若尘的脸上,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淡,却很好闻。一路上,易东没有说一句话,若尘也没有说话,只有风不断地从他们身旁吹过,可是无论怎样,它也吹不走两人心中的愁云。若尘想就这样吧,坐在他身后,任凭他带她去什么地方,没有终点,没有目标,只有她和他。
易东终于停了下来,仍是低声说了句“下车”。若尘从后座下来,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胳膊和腿都有些酸了,脚也有点儿麻了。走了几步,才慢慢适应。是这儿,是那个小草坡。易东把自行车扔在了一边,默默地坐在草地上。若尘也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她心想如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这该是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如今,就连满天星光也突然变得黯淡,遍地的青草野花也不再让人沉醉,只因跌落到极点的心情,而今晚最大的受害者是易东。易东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不知在看哪里。那种眼里一片茫然的样子让若尘难受得几乎看不下去。他一定非常伤心,可能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她很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若尘先打破了这似乎快要凝结成冰的安静。
“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她说话太伤人了。”她的声音怯怯地,里面有难以掩饰的心虚。
易东没有回应,仍看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若尘心想他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或者迁怒于她。因为易东的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让人心生寒意。是不是他的心也变冷了呢?她从没有见过易东生气的样子,也许就是这样的吧,只是她没见过而已。过了一会儿,易东才开口,好像是想事情太过投入,刚刚回过神来。
“你妈说得对,是我的错,我想得太简单了。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忘了它还有附加条件。”
“是我不好,让你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若尘的声音满是内疚。
“这和你没关系,我喜欢你,去你家找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人强迫我。以前,我没有勇气表白,总觉得和你相差太远。我的一个朋友知道了,他说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向她表白,所以我才给你写信。今晚去你家是想让你的家人认识我,知道我。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也许我压根就没有希望。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胆小鬼。”
原来有很多事若尘都不知道,她和他的心与心之间还隔着许多许多。
“你知道我的家庭并不圆满,自从妹妹和爸爸离开后,妈妈独自一人抚养我们兄妹,她其实很苦。所以她不光自己变得强大,还要求我们一样强大,比别人都要优秀,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尊严。她对我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我毕业后留在外面,不要回来。也许虚荣,但我能理解。我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愿,不想让她伤心。”若尘说出这些,不是在辩解什么,只是希望易东能明白有些事情非得已。
“你真地不会回来了?也不想回来?”易东转过头来,热切而满含期盼的目光似乎已穿透黑暗,重重地打在若尘脸上。
“嗯,不会回来了。我妈真地不容易,我不想让她伤心。”若尘努力避开易东的目光,语气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接下来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在低声吟唱。此时虽然她和他离得很近,若尘怎么觉得离得那么遥远。原来人们说的咫尺天涯就是这样的感觉。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旁观时间的流逝,仿佛这时连一句话都是多余,都苍白得没有一丝意义。有些东西是他们无力抗争的,比如亲情,比如母爱。
夜风渐凉,若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来好长时间了,若再不回去,妈妈肯定会担心的。像今天的事情,就算她和易东坐到天亮,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况且,她已经过了可以任性和一意孤行的年纪。
所以,她轻声说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易东没说什么,站起来,走到倒地的自行车旁边,把它扶起来,推着车子走下小草坡。若尘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他一直没有回头,只是凭感觉等若尘坐好后,才飞驰而去。
若尘坐在他身后,怎么都感觉他的后背像座山一样压着他。他骑得飞快,好像要急着奔赴一个地方,又像是把那些不好的情绪统统抛给了车子。他的沉默竟是如此陌生,又让人心生怜意。若尘多希望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哪怕说一句话也好。可是他始终没有,直到送她到家门口。留给若尘的只有“我走了”三个字,之后,他骑车子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小巷尽头了。他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是若尘失落的目光。他的决绝让若尘既惊讶又难过。也许,若尘那时还不能体会他的痛苦,就如同他无法体会若尘的苦衷一样,所以不解他的不回头。
易东在那次和若尘通过电话后,后来曾给她发过短信,像是歌词----我走了,带不走你的天堂,风干后留下彩虹泪光,总有个地方等待爱飞翔。原来他以为离开她的若尘一直生活在天堂中,哪知他的电话如一颗石子投进了若尘平静如水的生活,不断地翻涌起她和他的过往。还是旧日熟悉的你吗?是否还有依然的浅笑?还是旧日熟悉的你吗?狂热的梦是否已冷去?一切似乎都已远去,一切似乎还未走远。直到有一天,若尘偶然听到了某部电视剧里的一句台词:如果当年能好好地想一想,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这不是在说她吗?如果当年不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回避,而是当面说清,恐怕不会给易东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也许都是年轻惹的祸。因为年轻,会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复杂;因为年轻,也会把复杂的问题想得简单。而谁又说得清‘爱’是简单还是复杂呢?而太过小心翼翼的她还是伤了一个人的心,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人心上的伤口这么多年一直没愈合。易东在电话里曾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若尘,原来爱让人难忘,恨也让人难忘。他还在怨-恨-她。难道她要背负着他的怨恨走进坟墓?也许这就是她和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