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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弯弯(第四章)——3/1-——

(2021-09-23 19:29:43)
小路弯弯(第四章)——3/1-——
                              小路弯弯(第四章)——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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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梅是一个唱花鼓戏的女人,也是孙经富的前妻。她唱花鼓戏,应该追溯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香梅住的村子离县城二十多里路,父母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还是少女时,香梅还叫梅香。

明清时代,黄湖和露湖还分界明显,这个村子正好处于两湖交界不远处。她的老祖老宗都靠几亩薄水田为生,传到梅香父亲这一代也好不到那儿去。

薄水田离两湖都不远,旱涝不保收,年年靠天老爷的脸色吃饭。

少雨的年份,湖水往湖心跑了,水离田远,水面又低;水田要水灌溉时,用最好的木制水车取水,往往要三次提升水位,湖水才能进入稻田。洪水泛滥时,稻田被淹是常事;如果淹三五天,还能收获三五斗,淹的时间再长,就会颗粒无收。那时的官府只晓得派粮催款,既不开渠引水,也不巩固堤防,只顾中饱私囊。这真是

旱涝无人管,

穷人饿断肠,

眼望薄地冒法想,

逃荒讨米带卖唱。

寒冬腊月是这里人出门“逃荒讨米带卖唱”的最好时机,而用卖唱的形式讨米更能得到富裕人家施舍。

冬春季节的两湖平原,到处都有卖唱讨米的群体和个人。当两湖平原容纳不下这些乞讨人时,这些群体和个人还会辐射到外省乃至全国。无田少地、生活无望的人群,还跑到国外,流浪到南洋各地。

讨米人唱的无非是些流传于民间的小曲调,如《三棒鼓》,《渔鼓》等,也有见啥说啥的快板书,如《打百答子》(一种边打竹板边说的形式)。这些乞讨人碰到一起时也有穷开心的时候,说的说,唱的唱,和的和,各尽所能,配上锣、鼓、琴、板伴奏,终于演绎成独具特色的地方剧种——花鼓戏。

的父亲年青时曾经带头把附近说唱艺人邀拢来,组成了一个班子,自认班主,走上演花鼓戏这条乞讨路。

这个戏班子有多大?生旦净末丑,加上琴师、锣鼓师,总共也不过十来个人,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人称“草台戏班”并不为过。

组班之初,梅香的哥哥也加入其中,根据身材、形象和发音特色,外来的教戏的师傅决定他饰演旦角。

白天回家种田,夜晚前来学戏,十来个人都挤在梅香不大的住房里。背台词的人在倒巷(正屋后层)或屋外读,排戏的人在堂屋练台步。喜欢花鼓戏的梅香有机会躲在房间听人背、看人练,津津乐道,别人不散场,她也不睡觉。

梅香的哥哥唱戏天分差,不是忘记唱词,就是台步走不到位,句句戏都拖后腿。有次排练,哥哥把台词唱错了,唱词一错,台步就无法到位,“得儿、哐起,得儿、哐起”反复敲,唱词就是回不过神来。梅香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房里跑出来说:“哥,这几句是这么唱的……你这记性……”,她哥哥不等她话说完,生气道:“插么子嘴,我会想,回房去!蛮会说,你来试试。”

试就试,梅香一时也冲动起来,真的走到堂屋中间,当着教戏师傅面走起了台步,唱起了哥哥刚刚唱的《四平腔》。这一唱一走不打紧,把在场的人惊呆了:凭她看、凭她听,“唱”和“做”竟然如此到位!

她哥哥冒得话好说,只好垂头丧气退出场外。

梅香冒有读过书,那个时代,所有女孩子都冒得资格进学堂。父亲喜欢她乖巧伶俐,有了空就教她认认字、写写帐,心想,学字记帐是门本领,或许日后对她求生有用处。谁知,梅香聪明透了顶,记忆力又极强,零零零星星认字,几年后竟能阅读父亲保存的旧唱本。现在有戏师傅教戏、有学员学戏,天天晚上在眼皮子底下,凭她耳听眼看,许多折子戏的精彩唱段能一字不落、有板有眼地唱下来。更令人惊奇的是声似黄鹂,人如天仙,不得不让全戏班人耳目一新。

戏班子正缺少这样的角色,请来教戏的师傅怎肯放过这样好的人才。戏师傅力挺她入戏班唱戏,甚至还说出“这个孩子不入戏班,他就不教了”的话。所有学戏的人都劝班主——梅香的父亲——把梅香纳入戏班,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副班主也说:“耽误田间事,辛苦跑来学戏,无非想今后靠戏养家呀!不培养几个台柱子,将来谁肯接这个班子去唱戏?”

好说歹说,梅香的父亲终于允句了,答应用女儿把儿子换下来。梅香从此走上了唱花鼓戏这条路。

梅香记忆力好,悟性高,在师傅精心指导下,唱、做、念、打日臻成熟,为这个戏班子早出台、争收入,立下了汗马功劳。

梅香主演花旦,同时还能兼饰正旦,后来又反串小生,凸显她的舞台超凡能力,这对于草台小戏班尤显重要。小戏帮角色单一,演出时出现伤病员,戏往往冒法演下去。如今有了“满堂滚”的梅香,就减少了这方面的忧虑。 

经几度寒暑锻炼,舞台上的梅香愈加成熟。她才貌出众,美若天仙,姿态优美,声音圆润;台步走一圈,亮相口未开,便赢来掌声如雷。做功之曼妙,身姿之飘逸,倾倒台下无数戏迷。在两湖地界,其它草台戏班不敢与之争锋,连县花鼓剧团都知晓她的芳名。

演戏的劲头一发不可收,班主父亲因有优秀的女儿也声名鹊起。红白喜事,庙会年戏,各地都争着接这个戏班子去演出。这个草台班子成了地方最吃香的讨米戏班。


小路弯弯(第四章)——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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