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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时听林夕会哭
(2017-08-25 22: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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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他写“怕什么，怕爱人”，他写“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他写“不聚不散，只等你给另一对手擒获”。你在想什么，你就会听到什么样的林夕。
那是近十年之前，我还在大学，去虹口体育场听陈奕迅的演唱会。他的开场曲目是《K歌之王》，仍然穿着浮夸的礼服，却抱着麦克风闭着眼慢慢唱。那句“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唱出时，我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
到了现在，提起林夕常会被说到的歌是《再见二丁目》、《我》或者《富士山下》，《K歌之王》变成了谁都会唱上几句的KTV常备曲目，我却始终记得最初时心突然颤起来的感觉。
林夕至今一共写了三千多首歌词，可算是非常非常的高产，算起来平均几天就要写出一首了。
相信每个人都听过很多首林夕，有趣的是，若是聊起“最爱的林夕歌词”，几乎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能说出个同歌曲有关的故事来——可能是某个KTV，可能是某个失眠的夜，可能是某个餐厅、某个咖啡店、某部电影，甚至是某个人的手机铃声。
这些故事有时已经无关林夕或是他的歌词本身。
我们记得那些动人的歌词，也记得听起那首歌时的自己，仿佛情感心境与当时的心中所想，已然同那首歌巧妙又恰如其分的，融合为一体。
那些难忘的情感可能关乎爱情，也可能没有。
有人说林夕写得好的多是苦情歌，说他只是把“得不到”这件事翻来覆去写了几百遍，却也不是，他写的是一种情绪，或者说是一种在“心”这张画板上涂出的色彩，所以我们每个人，才会听到只属于自己的林夕。
你想着爱情的时候，你会听到爱情；你想着其他的时候，你会听到其他。
当然，林夕真的很会写爱情，“我爱你”简单的三个字，他会用更加婉转迂回绕了很多圈的方式来描绘，却又让人觉得，真的说到了心里去。
比如我们很难想象他会写出类似“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这样的歌词——那也很好，只是对林夕来说太过直白。
想念是件奥妙的事，爱情也是。
他在《约定》中写恋人的侧脸：“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他在《至少还有你》中写恋人的掌心：“你手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他在《有心人》中情动：“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还有写给张学友的《你的名字我的姓氏》，“故事平淡，但当中有你已经足够。”却也说“只需要当天边海角竞赛追逐时，可跟你安躺于家里便觉最写意。”没有浪迹天涯刀光剑影爱得死去活来感天动地，安躺家中，这便是他的回肠荡气了。
他不愿用呐喊或slogan的形式来写爱，他会写恋爱中的人的表情、动作和心境，写手中的烟和转角的街道，写咖啡厅的音乐和冒热气的茶，写爱着一个人时的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他写得细腻到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他歌词中的那个人，你感受到了爱，那句“我爱你”已经不必听到。
他的词中总有种绕着弯的曲折斡旋、欲言又止，对爱情，他自己心里未必真的不清楚，或许正是因为太清楚了，却偏偏不说出口，宁可顾左右而言他。
有时会觉得，词中难免流露出点点的并非故意为之的敏感，以及一些自嘲口吻的小卑微。
他早些年给谢霆锋写过一首歌，名字叫做《我什么都不是》，原本就有些闷骚宁死不开口的小谢，把这首歌唱得很好。
歌词中的这几句，每每听来都有些心酸：“你的身份比我高，愿我的资质比你低，宁愿我是只白蚁，木屑中开心的吃亏。”
《钟无艳》更将苦恋写到了极致，怕是赚了无数人的眼泪。
有时我会将《钟无艳》和《终生美丽》放在一起听。《钟无艳》中写“彼此这么了解，难怪注定似兄妹一对”，《终生美丽》却是“当你知己才是虚伪”；《钟无艳》中写“但漂亮爱下去，如冬天饮雪水”，《终生美丽》中却是“任他们多漂亮，未及你矜贵”。
“永不开封的汽水，让我抱在怀内吻下去。”这句歌词在我心中来回辗转过多遍，有时拿起可乐，看到瓶中的气泡缓缓上升，却最后没有离开瓶口时，我会想，有些情感，就让它永不开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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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的歌词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些自嘲，一些自卑，一些被强行按捺住的平静，却总也有些内里的汹涌暗流。
这种情绪写得最好的是《暗涌》：“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王菲唱过这首歌，黄耀明也唱过，不同的人会喜欢不同的版本。
那种命中注定要重演的悲剧或明或暗地出现在林夕的很多歌词中。我们难说得清“预感”到底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词中的“你”会否真的说出“别错用神”，但这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歌中的两个人懂他们在说些什么，那些模糊的、被秘而不提的东西，他们心照不宣。
林夕歌词中的两个主角，每每总会有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哪怕不挑明，只是谈天说地一下，你也会知晓我会在哪个路口转弯走向哪个书店。只是这样默契的爱情，有些时候结局却往往以“亏欠”两字做结。这又让人想要体味了。
《你的背包》写的就是情债。这首歌第一次听的时候未免觉得歌词寡淡了些，偏偏后来听到了更多的味道。
“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这个借了不还的背包，又怎么会仅仅是一个背包呢。最后被写在歌里，被一直惦念的，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而是那个普普通通的背包。
多年以后，背包没有还，情债也没能还上，林夕写了另一首《于心有愧》。
这首歌很有趣。林夕写得有些放开，陈奕迅也唱得有些放开，不过是短短一首歌，却能脑补出整个的爱恨情愁：
一个听乞丐喊疼心会痛的男人，一个和其他男人结婚时未曾露笑容的女人，一场累人累己、年少率性的爱情，男生到底做了什么让女孩子伤得那么深，甚至到了“毁了人一世”的程度，我们并不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最后的结局，落在了没能说的出口的“对不起”上。
听他唱“这种刺猬，连谁曾待我好都可带来伤势”会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悲，可是听到最后“直到在某年某日我能安息于葬礼，仍想你一家可到齐”，又觉得原谅了又是如何。
——会如此想要得到原谅，没有放下的人是谁？那个婚礼上没曾展现笑容的女孩子，还是这个终其一生活在“对不起”中的男人？
林夕歌词中那个形象模糊的男人，这时突然变得清晰了。他没有那么多话，他不会说肉麻又直白热情的告白，他很可能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然而时隔多年后，你走过的街道，你踏过的影子，都能看到他爱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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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爷有种豁达感，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能将一些感情写得那么缠绵又戳心，会涩，但不觉苦。
当王菲唱起林夕的歌的时候，哪怕那些爱情中不好的结果，也突然变得敞亮，不论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或是“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甚至唱起“求之不得，求不得，天造地设一样的难得”，那些很深很重的情感，听起来总觉得有些释然，连悲伤都变得轻了。
我很喜欢她的那首《百年孤独》：“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爱情里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假的呢？
有些爱情就好像雪，经不起太阳。然而化了便化了，明年冬天的时候，又是另一场雪。
提起林夕，总难避开《再见二丁目》这首歌。这首不算是我的最爱，奇怪的是，有时走在安静的路上，有时看到上方的树影，会突然想起这首歌的句子：“满街脚步突然静了，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这一刹我只需要一罐热茶吧，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紧要。”
林夕自己是这样评价的：“多年以后，终于明白二丁目是写快乐的玄奥，黄生却说是写自爱，距离何其远，明白一个人何其难。正如很多人问过我二丁目是哪条街的二丁目，知者自知。”
黄生指的是黄耀明，这首歌的另一个主角，据传正是林夕在等他的时候，写下了这首歌。看到这段话时，我一直在想的是“多年以后”四字。不论你从这首歌中听到的是“快乐的玄奥”还是“自爱”，多年以后，我们会如何理解呢？
“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或许真的快乐吧，又多少觉得哪怕是“放心吃喝”，也显得有些丧气。这是何等的自持内敛，对自己甚至有些苛刻的地步。
不说难过，不说痛哭流涕，说说茶，说说街道，说说你能遇到的所有的一切，然后告诉你，你并非不快乐。
又，何必戳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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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是真真的纯情，《难念的经》极富禅意值得听上个很多遍，《我》是何其的磊落，但也会有挥之不去的那种孤独。
也有些“怕”。听多了林夕你会发现，他似乎害怕把一件事能够真真切切地说明，他怕自己赤诚的心掏出来去说爱你有多爱你，那种惧怕感好像些似有似无的味道，悄悄地弥漫开来，在他的句子里。
并非没有执念，但他对执念，何其克制。
他的自制与自控便是来自于这种“怕”。他写“怕什么，怕爱人”，但是他真正怕的却也并非爱人，他怕不可控，所以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不揭开外衣不让你看到内里，所以真真假假。可他写出的爱情，偏偏是他怕的“不可控”。
爱本身就是不可控的，若真的那么收放自如，爱情会否也少了些动人。
我有两次听林夕的歌流泪过，一次是开头说的《K歌之王》，一次是几年后在KTV，我那时并没有失恋也没有经历什么感情波折，可是朋友唱起《迷魂记》中那句“为甚么感动我，等我难习惯，最低痛楚”的时候，我突然哭得稀里哗啦。
这首歌原唱是王菲，曲作者是谢霆锋，那时两人还未分手。时间过去了十多年了，各自经历了一段婚姻，他们反而又走在了一起。
猜不透的，不可控的，兜来转去的，不是歌词，是现实人生。
岁月长衣裳薄，那陈年风褛，终能等到有人来解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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