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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萱有多想抛弃她的小魔女大扫帚,TWINS就可能多想拆掉头上的犄角。那时候的她们不需要展示什么“内心”,讽刺的是真正撞进人心,居然还是凭着粉丝们日后的不忍心。从“恋爱如梦”唱到“恋爱如噩梦”,也不过短短几年。
2002年,TWINS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举行“Ichiban兴奋演唱会”,创了最年轻“红馆”开演唱会的香港歌手记录。那是她们出道的第二年,许多事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就闹闹腾腾盛大开场。印象很深的是,演唱会上阿娇头戴着一个绿色的尖尖犄角,穿着红白相间的撞色蓬蓬裙,和同样装扮不同颜色的阿Sa一起唱《梨涡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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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到一半时,还能感觉到阿娇并没有想好眼神应该往哪里丢,手又应该怎么摇摆。她显得很茫然,其实一贯如此。而后曲终,陈奕迅上台助兴,癫癫说觉得TWINS真的很厉害,因为她们要做很多事,记很多事,今天在红馆开演唱会,真的很厉害。很有趣的表扬话,在场面上仿佛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听众的确能够感觉到阿Sa的肆意与投入,以及阿娇每一秒钟都在用心记舞步,又太怕唱错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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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她们就是香港超龄的芭比娃娃,会顺应时令节气扮成各种颜色、各种文化logo、各种“小商品”,最红的时候,一到逢年过节就会看到喜庆的她们在电视上唱唱跳跳。“她们要做很多事”、“记很多事”是没错。天大的谎言包括“现在我没成年让我肤浅”、“何时可恋爱”,人人都知道她们在扮中学生,但长得可爱就没人计较。作为“容器”的TWINS本分地完成了公司交给她们的任务,那就是“扮cutey”。
“扮cutey”不是可持续之路,记不住校歌、看不到校草很难过、朋友比恋人更高分,也难演长久。范晓萱有多想抛弃她的小魔女大扫帚,TWINS就可能多想拆掉头上的犄角。那时候的她们不需要展示什么“内心”,讽刺的是真正撞进人心,居然还是凭着粉丝们日后的不忍心。
从“恋爱如梦”唱到“恋爱如噩梦”,也不过短短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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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们两个翻唱的歌都很有意思,除了许冠杰的《梨涡浅笑》,还有悠久到根本说不完旧事掌故的《旧欢如梦》,两首歌都很沧桑。两个少女假扮着比她们年纪更为年轻的女孩子,硬要囫囵吞下这些别人走过的苦涩心路,居然产生了奇异的效果,令TWINS身上始终有一种可被原谅的单薄。她们好像不太知道自己到底在唱什么,这反而显得动人。而时过境迁之后,这种单薄为岁月的残酷所打磨,则更显出嶙峋的命运之形来。
今年,阿娇在《罗曼蒂克消亡史》里台词不多、又字字珠玑,问一问众人女演员到底是怎么死的,又问一问她爱的、却让她去送死的男人“侬好伐啦?”没有确凿的回应,总归让人难过,让人觉得,戏里戏外人们还在拿她开玩笑。但这些年来可一点也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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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唱《梨涡浅笑》,是因为2002年TWINS出演的一部青春爱情片《一碌蔗》,很难说这是一部多好的电影,可能唯一的价值就是记录了TWINS的年轻无敌,还毫不知情。让TWINS遇到这首老歌,也为她们并不为人称道的唱功增添了一点人情分,歌唱得并不坏,和《眼红红》、《饮歌》一样像她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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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碌蔗》讲了几段爱情。故事之一说的是长洲岛上一个削甘蔗的男青年余文乐,和一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尼姑阿娇之间的感情。间中插播了闹哄哄的舞龙舞狮,几场眉目传情的葬礼,及大量七十年代的港台老片,武侠与爱情。
电影里阿娇对着乌龟说:“乌龟乌龟,你整天躲在壳里面,你闷不闷啊?你到过香港没有?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啊?”像《情深深雨蒙蒙》里的如萍一样自言自语,哪里像个尼姑庵长大的女孩子。她对余文乐说,“我会回来找你的,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都带着她在2002年对于生活的眺望,而许冠杰的“愿折腰,今生效同林鸟”与她口中唱过的又怎么会真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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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最好的演出,是短片《大头阿慧》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两个喜欢陈百强的中学少女,唱《再见puppy
love》时总是一个扮陈百强、一个扮林珊珊。两人每天煲电话粥,阿慧大到“男朋友该选谁”、小到“今天晚上吃什么”的问题都要问过闺蜜阿琪,阿琪却只把阿慧当做普通朋友。阿慧找了不爱念书的修车工人飞鹰谈恋爱,阿琪为了摆脱阿慧的烦扰强烈支持阿慧和飞鹰在一起,出了坏主意。阿慧怀孕后辍学在家,没想到婚后飞鹰生意越做越大。
后来,飞鹰有了自己的车房、有了自己的车行,更重要的是,对阿慧和孩子们也很好。阿琪却未婚先孕成了清贫又独立的单亲妈妈,因缘际会,两人命运大不同。陈百强去世时,阿琪看着身边年幼的儿子痛哭一场。许多年后,阿琪和阿慧在同学聚会上重逢,阿慧走到台上,衷心说出对阿琪的感谢与感激。阿琪则显得十分尴尬。两人终于又唱起《再见puppy
love》,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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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喜欢怀疑女性之间的友谊,觉得那中间充满了疑云,有些写得挺好的。世故的作家如威廉•特雷弗,还专门写了一篇小说《友谊》,写女孩子结婚之后就没办法好好做朋友,这件事普通到简直不值得书写,因为我们的男朋友总觉得闺蜜从未在我们的恋爱中起过任何正面的作用。但特雷弗却回避直接描写丈夫提出这个建议的场景,他将整个飞旋而过的生活漩涡最终的落脚点放置于女人间数十年的友谊:它竟然如此不可靠。小说末尾写道:
“两人默默无语,直到最后,看着小餐馆变得空荡荡。两个女招待取下桌布,把椅子翻到桌子上,要拖贝壳图案的彩色地砖。突然间,一丝孤独感让她的内心震颤了,就如同听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噩耗一般。……可是,究竟该怪罪于谁,当初的本意又是什么,如今一点儿也不重要了。……她们在十一月的冷风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说是阿慧和阿琪,也并不违和。以至于每次听到《我们相爱六年》最后一句“我肯交换去做你”时,都觉得有点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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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女人的友情,最好的如王安忆写陆星儿的《今夜星光灿烂》,每次看都潸然。陆星儿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出来,没穿过的那些,熨熨烫烫要送人,有一块花布,她问王安忆尺寸,要为她做一条背带裙。陆星儿过世以后,王安忆拉开衣橱,都是她送的衣服。往事历历在目,从少年一直走到死亡。因为太近了,反而容易彼此伤害;又因为太远了,时刻怀着悠远的牵挂。这种沉痛,男人大约也看不懂。
我们显然知道女人之间是有情义在的。这种情义不仅仅存在于“不抢男朋友”或者“不互相嫉妒”的极低标准之上。女人爱女人,不仅仅有真心,也会爱的不好,更是会肝肠寸断的。而这种投射,一旦寄托于一对偶像身上,就更容易移情。
伍乐城、黄伟文、林夕为TWINS所打造的少女生活史,包括单亲、怀春、失恋、毕业等小事件,到脸红心跳、惆怅、嫉妒等小情绪,最终都抵不过TWINS以更不婉转的方式表示“一人一口气,做到不泄气”。世态炎凉,“处处雪处处冷”,还盼不盼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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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很喜欢那场演唱会,不仅是因为TWINS保持着香港艺人从出道到登上红馆开唱的最短时间纪录,更是因为,那场演唱会上,两个女生哭哭啼啼说着自己从小什么事都做不好,今天终于可以站上红馆开演唱会……而当音乐震撼人心地响起时,她们还是唱走音了。
这一点也不燃,但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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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不讨喜,人却挺好的。对时尚一窍不通,跟高跟鞋也装不了熟。对“鞋”第一次有了感动,是《岁月神偷》里说“鞋字半边難,亦有半边佳。一步难,一步佳。难一步,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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