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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前期象征主义
象征主义的思想渊源可以追溯到德国古典哲学,德国古典哲学启发了象征主义对于现象世界背后的“最高真实”的追寻,鼓舞了其将文学从教化的功利束缚中解放出来、以艺术为目的本身的勇气。
前期象征主义还受到叔本华非理性主义哲学的影响,认为世界分为两个部分,即表象的世界和内心的世界。意志是世界的本质,是第一性
是万物的基础。人凭借理性无法洞穿世界的本质,只有艺术才能透过表象对永恒的意志世界进行领悟,同时,艺术还具有救赎功能,它使人摆脱意志奴役的痛苦。
因此象征主义者认为,物质世界背后隐藏的才是最高的真实,表象世界是对另一个世界的反映。所以诗人可以调动意象的力量,通过暗示、想象、联想将这个世界的本质揭示出来。正是这样,象征主义发展成为隐晦的诗歌,在表达感情的时候从浪漫主义的直抒胸臆转变为间接暗示。
象征主义主张为艺术而艺术,反对文学的功利化。中国新时期文学受到象征主义影响的创造社,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田汉、穆木天等,他们初期同样主张“为艺术而艺术”,强调文学必须忠实的表现作者自己内心的要求,推崇文学创作的灵感与直觉。所以他们的作品大都侧重自我表现,带有浓厚的抒情色彩,直抒胸臆和病态的心理描写往往成为他们表达内心矛盾和对现实的反抗情绪的主要形式。
在象征主义诗歌中,具有象征意味的意象是艺术表现的核心,象征主义诗人主要采用通感的手法,给予平常的词语以不同的意义和特征来隐喻、象征现实世界。
增强诗歌的音乐性、画面感,也是象征主义诗人努力的一个方向。由于重视通感和象征,象征主义诗人挪用诉诸听觉和视觉的音乐,美术元素,增强诗歌的音乐性和画面感成为必然。从音乐中借用节奏,使得诗歌形式长短变化有致,表现出节奏美和韵律美;从美术中借鉴其朦胧感与象征性,在诗歌中展现为一种绚丽多姿、丰富多彩的图像。通过对其他领域元素的借用,现代派诗人创造出一种色调与画面完美和谐的作品,极具现代性。波德莱尔说:“现代诗歌同时兼有绘画、音乐、雕塑、装饰艺术……的特点;不管修饰得多么得体、多么巧妙,它总是带有取而代之于各种不同的艺术的微妙之处。”这知识分子对于西方诗歌的理论、样式等的借鉴与模仿。
三、西方现代派对于中国新诗和诗人的影响
1、戴望舒《深闭的园子》是对波德莱尔《恶之花》的移植和模仿。
五月的园子
已花繁叶满了,
浓荫里却静无鸟喧。
小径已铺满苔藓
而篱门的锁也锈了—
主人却在迢遥的太阳下。
在迢遥的太阳下
也有璀灿的园林吗?
陌生人在篱边探首
空想着天外的主人。
作者写“深闭的园子”,开始却描述的是五月花繁叶茂的璀璨的园子,但是这“浓荫里却静无鸟喧”,遍布的苔藓和生锈的锁一再表现着园子的荒芜,园子的主人为何将它深闭而自己却处在迢遥的太阳下?陌生人在篱边探首,他在思索,诗人也在思索,读者同样在思索,这其中必有深层的原因,是因为“在迢遥的太阳下,也有璀璨的园林吗?”所以主人才毅然舍弃了这荒废的园子去寻找其他的璀璨?总的来看,不能否认的是诗人积极进取追求光明的进取行为,虽然其中饱含荒原意味。
(1)、在罪恶中发现美与在深闭中找寻璀璨的相似性。
正如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诗人在描写恶、揭露恶的同时,也在欣赏恶、从恶中发现美,《深闭的园子》它既是深闭的也是璀璨的,或者它曾经璀璨过,但诗人总归是在这“深闭的园子”的影响下去追求一个“也有璀璨的园林”。
(2)、象征性
“深闭的园子”是一个唤起寂寞与渴求的荒芜性意象,失落和追怀的潜台词构成这意象背后的内在的声音……与这‘深闭的园子’相伴随而出现的另一个意象,就是‘在篱边探首’的‘陌生人’,这里的‘陌生人’当然可以说指诗人自己,可以指你、可以指他、也可以指任何人。在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也有象征性描写,在诗人眼中,巴黎是一座罪恶之城,是人间地狱,是现代的巴比伦。还有其他反复出现的意象:猫、时钟、猫头鹰、毒蛇、尸体、信天翁、黑夜、灵柩、墓地、地狱、各种宝石与香料等。无不表现着现代社会的颓废与淫靡、罪恶与堕落。
(3)、忧郁与理想
“忧郁”是诗人对现实生活不满而产生的情感寄托在诗歌的意象之中。在《病缪斯》中,作者通过生病的缪斯深陷的两眼和沉默又冰冷的脸色而表达出缪斯疯狂和恐惧的情绪。这种情绪,与其说是缪斯的,不如说是波德莱尔内心的疯狂和恐惧,这源自于作者对现实资本主义社会的强烈不满和自己的理想抱负未能得到社会所肯定。《深闭的园子》中“深闭”一词已然将忧郁的情绪展现无疑,其中阳光下的璀璨的园子这一意象可以理解为诗人对于理想追求的寄托。
2、都市流浪者
西方现代派作家处于这样一个混乱的现实,他们不愿依附资本主义而企图保持自我的人格独立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出路,丧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园在现实中又找不到归宿,于是他们陷入迷茫、痛苦,在现实的泥沼中挣扎,成为被社会边缘化的流浪者。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借助文学形式来排遣内心的苦闷,于是现代派文学得以发展兴盛。
1930年代的现代派诗人典型的“现代情绪”是“都市怀乡病”。这些中国的现代诗人原本从农村或小城镇中来到大都市,寻求理想的梦,但他们未被大都市接受,成了都市的流浪汉,作为生存于乡土、传统与现代夹缝中的边缘人,他们既感受着古老的农业文明与现代工业文明转型期的历史阵痛,又体验着波德莱尔笔下的都市文明的沉沦与绝望,以及魏伦坡诗中颓废的世纪末情绪,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使他们回到内心世界。但他们又无法像波德莱尔那样严酷激烈的自我拷问,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无法达到形而上的层面,所以只能转向“乡愁”,借对家乡的怀念来表达对自己精神家园的追慕。如戴望舒《回了心吧》“回来啊,来抚慰我的伤痕,用盈盈的微笑或轻轻的一吻”,由此可见他们与波德莱尔揭露现代资本主义罪恶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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